“爱就是希望对方快乐吗……”罗真真也没底。在听了方非尽的那番言论后他开始若有所思。
方非尽浑身散发着一种不着调的可靠,他说:“医院那种地方总让人害怕和沮丧。如果你今晚没事的话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罗真真想拒绝,他手上的方向盘和油门一松,找了个路边停了下来,看着方非尽说:“我们其实不熟,要不你自己开回去?”
方非尽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拉开自己和罗真真的距离,自己靠在窗子上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很美,我带你去的地方可以看到比现在更漂亮的景色。”
罗真真看了一眼,确实如方非尽说的,今晚的月亮很美。他本想开口拒绝,但心里见到月亮又升腾起一种特殊的情感,心里柔软了些。
他转念又想到方非尽这人刚才还救了阚深,而且……
一想到拒绝方非尽之后自己还得走回去,罗真真就又回想起上次夜里帮牛伦他们送东西来的记忆。
还是饶了自己吧。
想到这,罗真真重新启动吉普车,对着方非尽说:“什么你带我去,明明是我带你去。”
话毕,两人都笑了起来。
“傻笑个屁啊,怎么走?”罗真真给了方非尽一个肘击,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汽车从市井驶向山野,罗真真开着的吉普直接出了新城的城区。在盘山公路看到了迎面而来翠绿的竹林,伴随着风的吹动,宛若缓缓舒展开来的扇骨。
是另一番景象。
吉普车里,方非尽开的导航正在自动播放着这座山的名字——冷山,罗真真瞥了眼在夜风中享受着的方非尽,那股子爽朗洒脱还真是他羡慕的。
他也学这样,打开窗享受着夏日里燥热的风,还有风里属于世界和自由的味道。
“一会你就会看到新城最美的夜景。”方非尽伸出手去撩拨路边的竹叶。翠绿的竹叶割伤了他的手掌,渗着血,随风飘。
“喂喂喂,你流血了。考驾照的时候教练没教你不能把手伸到车窗外吗?”罗真真立即拉动驾驶位的车窗控制,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上去。
“你这是关心我吗?”方非尽凑到罗真真面前,摊开手,上面有一根他摘下来的竹叶。
翠绿的竹叶在夜间是看不清的,罗真真的余光也只瞄到流血的是手背。
“车里有消毒水什么的吗?”罗真真加快的车速,不一会就到了山顶的平台。方非尽看着他按亮车里的灯,然后无辜的摇头。
“真的服气。”罗真真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然后觉得方非尽还真是个小孩子。
“小时候被割破了也不用什么碘伏啊,双氧水啊。”方非尽拉开车门示意罗真真下车。
两人在空荡的停车场往山顶的小径上走。一边走,方非尽一边说:“一般我们都用口水。”
说着,他就当着罗真真的面舔了舔自己手背上的伤口。
在罗真真诧异的目光中,无所谓的说道:“这么小的伤口,等回去的时候他就自己结痂了。”
罗真真觉得也是,虽然心里觉得舔手背有点脏,但又觉得方非尽说的也没错。
两人往上,到了视野开阔处便看到了山顶的凉亭和凉亭边的自动贩卖机。
方非尽走在罗真真后边,看着往前小跑的人影,看着罗真真站在山顶的护栏处看向山下灯火通明的新城。
“你看,times大厦还真是鹤立鸡群啊。”罗真真的声音是喜悦的,这种视觉上的开阔也让他觉得轻松不少。
至少他可以暂时抛开公寓里的那些事和自己的眼睛。
方非尽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抛给了回头说话的罗真真。他一个人靠在凉亭的柱子,说道:“跟小孩子似得,这么惊喜吗?”
罗真真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尴尬的打开水来喝。一转身的功夫,方非尽就像是长了翅膀,直接出现在了凉亭顶部的小平台上。
他坐在那就像是老僧入定,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清净。
罗真真还没注意到他是怎么上去的,只觉得夜晚的山里有股凉风,空气里弥漫着竹子清爽的味道,鸟鸣和知了相互奏歌,也让这清净多了些夏天味道。
月升云隐,寂静之时天上的星都沾染了不同的光泽,显得熠熠生辉。
方非尽见罗真真没注意到自己,睁开一只眼来看。而罗真真赫然安静的呆在凉亭下仰头看着。
显然,两人是看谁耐得住性子。
“上来啊。”方非尽邀请罗真真。
他指挥着罗真真站上凉亭背面的山石,而后借着稍高处留下来的金属梯子爬上了凉亭顶。
罗真真有些害怕,但想到方非尽已经在上面坐下,他也就一鼓作气,莽了上去。
顶端不大,两人凑得很近,看着满天星辉,看着夜景里的五光十色,莫名的放松和写意带来了难得的困意。
罗真真打了个哈欠,他此刻已经暂时的忘记了对未知的探寻,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关于公寓里的那些人错综复杂的关系。
“你看,新城的老城区一圈圈的,新城区就方方正正的一格一格。”方非尽指着山下的城区,说着:“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东西真的会不一样。”
“置身于都市,我们就像一只只勤劳的蚂蚁,抬头又像观天的蛤蟆,勤勤恳恳,努力经营着自己的人生。为资源、为金钱做出贡献,也为生命的延续铺陈道路。”
“但只要走出来,站的高一点,不再那么市侩,不再为功利忙碌,那景象就会是不一样的。”方非尽耶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抵不住困意干脆半躺着。
他的状态放松极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鼻音。
罗真真听着,感受着眼下的一切,感受着与自然交合的安静,是心灵上的,更是他难得的。
从外面回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浴缸之外能让自己安静下来感受到舒适的地方。
方非尽挪了挪屁股继续说:“我说的可能有些虚妄,听起来好像有点不负责任,但是若过一辈子都循规蹈矩,人生就像是复印的一样,有什么意思啊?”
“不就枉费了来人间这一遭。”方非尽说着,一只萤火虫落在了他手,短暂停留又飞走,飞向眼前的皓月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