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嬴政幽幽的睁开眼，凝视着拉着自己胳膊的右手。他是多久没有在除他之外，在身边有其他人能睡着了，竟有些记不清了。
在他在质子期间，每日晚上都夜不能眠，强打着精神，害怕赵国人来报复。最后成为了秦国的王，每天遭遇暗杀不断，除了影密卫外，殿中不能有第二个人存在。
拉着他胳膊的罪魁祸首现在似是陷入了梦魇，头不自觉的左右晃动，额头点点汗珠。
不应该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你陷入了梦魇，清醒不起来，嬴政将沈子卿打湿的青丝，拿开，在心中想道。
嬴政坐在床畔，沉思了片刻，挣开沈子卿的手，准备走到梳洗台，拿锦帕沾上水为沈子卿擦拭一下脸。
衣角却不曾想道再次被抓住，依稀能听见陷入梦魇的人口中吐着不清楚的呓语，喊的是他的名字。
嬴政皱了皱眉重新坐在床畔上，任由沈子卿拉着自己，果然沈子卿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沈子卿梦到了什么让他这么恐惧，但是他内心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沈子卿这场梦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换句话说，嬴政猜想的确实是八九不离十。
“君主，”沈子卿向帝王跑过去，想要抱住向他走来的帝王。却不曾想，扑了一个空。沈子卿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他已经记不清了，明知抓不住，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跑过去，一次一次的看着自己的心愿落空。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傻，却又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是傻是精他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在心中乞讨万一一个人是真的呢？
嬴政觉得自己被抓住的胳膊很痛，推了推沈子卿，小声喊道“子卿，醒醒。”
未果，抓住的力道渐渐加大。
“力气真大，有些疼，”嬴政小声说道。令他意外的是沉睡的那人似是听到了一样，手上的力道放松下来，拉住了他的衣角。
嬴政拉开他的衣袖，发现被抓住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淤青，可见刚才沈子卿的力道有多大。
“陛下，该就寝了，”赵高敲了敲殿门，提醒道。
嬴政透过木窗，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远远超过他以前就寝的时间。
他拽了拽衣袍，意料中的没有拽动，想起刚才的情况，小声说道“子卿，你再不松开，明日朕便不回来了。”
沉睡的那人像是听到了一样，乖乖的松开了手。嬴政见状，笑了笑，眼中含有他都未曾知道的宠溺。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沈子卿，竟感觉出躺在床上的沈子卿的一丝落寞。
沈子卿瞬间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帝王。他记忆中的千古一帝，一代祖龙，理应是高傲的站在众人之上，手持长剑，俯视众生。而非此刻的鬓发散乱，满头银白，面容憔悴，毫无生机的模样。
沈子卿忍不住向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帝王走去，颤抖的伸出手，轻触那人的额头“陛下，历史上记载的哪一个是你，享年八十九岁，含恨而终，亦或者是秦二世而亡，英年早逝。”
到底哪一个是对的，沈子卿跪在地上想道。他不知道是后半生等一个不归人残忍，还是帝国二世陨落残忍。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破这场僵局。是顺应天命，还是逆天改命。
走向寝殿路上的嬴政停下脚步，对一旁的赵高说道“赵高，明日去子卿的住处看看扶苏的情况，朕有点想他了。”
最后一句话嬴政没有说出来，所以他想的是谁，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是心口的微痛，不会骗人。
人，满口的谎言，分不出真假，有时候就连心痛也能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