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随寡人去走走。赵高，你们就不必跟着，”嬴政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沈子卿走在他身后。
清月，庭院，树影，两人，倒是让沈子卿想起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中描写的：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嬴政停下脚步，抬头，指向清月“子卿，你看到它想到了什么。”
沈子卿停下脚步，顺着嬴政的目光，看向清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彩，”嬴政喝彩道，语气微转，似是无意“子卿，今人能否见古人？”
夜晚是抒发情感的时间，白天忽视的情感，到夜晚加倍剧增，就连不可一世的君王也不例外。
“王上，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沈子卿一字不改的用苏轼的《赤壁赋》来回答嬴政的问题。
“是么？”
沈子卿低头，注意到自己和那人的影子在月光下重叠“王上，臣不知道是否真有一药，可以永葆青春。臣只知道与其相信虚无，不如实际来的痛快。”
嬴政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背对着沈子卿，面向月光“是寡人操之过急了。”
沈子卿看着背对着自己，迎着月光的嬴政，双眼朦胧，模糊了那个强大却又忧伤背影。很想告诉他，你不必如此，你可是高高在上，不知令多少人憧憬，向往的千古一帝，是多少人的意难平。
“子卿，寡人多少有些迷茫，”嬴政准过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沈子卿诉说，就算是一向亲近的李斯，赵高，自己也没有说出心扉过。
沈子卿右手捂住胸口，单膝跪地在嬴政面前，他抬起头看着被阴影掩饰的容颜，开口道“统一六国，乃是趋势。王上，你的迷茫不会成为你必经之路的障碍，那么多的不理解，多多是来自六国，他们欺骗你的子民，让他们为自己申冤。”
“欺骗？”嬴政弯下腰扶起沈子卿。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是君主扶起了为他开阔疆土的将军，还是将军扶起了为他出谋划策的谋士，或者两者都有，或者两者都没有。
“您的子民未受到教化的占多数，他们所知道的东西，都是由统治者想让他们知道的，他们没有任何思考，只知道日常中的一日三餐。”
沈子卿借着嬴政的力，站起来，目光仍是仰视“天下本就是分久必合，而您就是天下之合的第一人，千古第一人。”
语气顿了顿，走到一边，借着月光摘下一枝花，指尖轻抚过“做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就像您想要统一六国，是善举，是恶举，触碰不同人的利益，不同的说法。”
“子卿，”嬴政心中千言万语化成淡淡的一句子卿。
沈子卿将手中的花送给嬴政，声音蕴含一点笑意“臣记得，臣手中的花，颜色有多种，不妨王上你在心中猜一猜臣手中花的颜色。”
“紫色，”嬴政从沈子卿接过花，试猜到。
"微臣不知，王上等回到寝殿便知道答案。”
两人回到殿中，嬴政看着手中花的颜色，陷入沉思，最后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