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莫言深的电话,唐甜心里很难受,她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于是走出学校,想步行回出租屋。
一个人走在街边,看着路边的门店都亮着灯,唐甜突然想吃点东西,于是她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选了几个冰皮面包,又买了关东煮,然后付钱离开。
“唐甜!”身后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唐甜回头,看见严峻,“你怎么在这里?”
“加班!同事让我出来买点吃的!”严峻笑了,“你不着急回去的话,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不等唐甜说什么,他就跑进了店里。
几分钟后,严峻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出来,“好了,走吧!”
“你不是回单位吗?我们不同路!”唐甜提醒严峻说。
严峻笑笑,“我不着急回去,还能偷会儿懒!走,我陪你溜达一会儿!”严峻看出唐甜的笑意不达眼底,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太好。
唐甜没有拒绝,就和严峻并肩向前走。但她没有聊天的欲望,她只是沉默着向前走。
“最近怎么样?”严峻只好找话题。
唐甜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你问哪方面?”
严峻一愣,他没想到唐甜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他想了想问:“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们现在是什么状态?”
唐甜摇摇头,“不好说!”
闻言,严峻也不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最近回家了吗?”
“没有!我不大回家!”唐甜也觉察到自己情绪低落,这样对严峻也有些不礼貌,于是强打精神和他聊,“感觉那不是自己的家,待着也不舒服!你呢?每周都回家吗?”
严峻苦笑,“我倒是想啊!可是现在经常加班,没有那么多时间,两周能回去一趟就不错了。我现在争取弟弟放假的时候回去,顺便帮他看一下功课,明年他要中考。”
“他成绩怎么样?”唐甜问。
严峻骄傲地说:“他现在的成绩比我当年要好,应该能考到市一中来。“他又问唐甜,“你觉得他是来市一中好还是留在咱们县一中好?”
沉思了一会儿,唐甜才说:“如果他的心理足够强大,可以来市一中;如果他自卑,还是在县一中吧!”她分析说:“市一中的学生成绩都很好,而且大部分都有很好的家庭条件,他们的父母从小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学习环境,还让他们尝试了很多事情,眼界和经历都远好于普通家庭的孩子。这一点,弟弟应该和他们无法相比。而在县一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和弟弟的差距会小。”
严峻明白唐甜这是在推心置腹地和自己聊,他点点头,“那还是让他在县里读高中吧!”
“如果他自己坚持来市一中,就要和他讲明白这一切。我想他应该是个懂事的孩子,明白自己和别人比什么才是正确的。”
严峻点头,“我弟弟妹妹都非常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如果有需要,你就说!”唐甜无比真诚地对严峻说。
严峻很感动,“唐甜,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现在不能给他们提供好的生活条件,这样就能让他们刻苦努力,更加明白想要过好的生活,都得靠自己去拼。”
想到自己兼职挣生活费的那几年,唐甜突然感觉有点委屈,心里酸酸的,“严峻,他们还那么小,现在生活的社会环境和我们那时候还不一样,还是要让他们生活得好一点!”
“唐甜,你太善良了!”严峻发自内心地说:“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吃我曾经吃过的苦!”
唐甜点点头,“如果我有能帮你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弟弟妹妹,因为我知道只靠自己努力太不容易了。”
读大学的那四年,唐甜一直通过学校的救助渠道在外面做家教。虽然这些工作不是自己出面找的,但是遇到的家长和孩子还是各种各样的都有,很多时候要忍受很多。
两个人走到唐甜租住的小区门口,唐甜停下脚步,“我到了,谢谢你!”
“我送你到楼下吧!这个小区连路灯都没有几盏,条件太差了。”严峻嘴里说着,心里记下了这件事情,或许有机会可以找人说一下。
唐甜轻轻一笑,“如果各方面条件都好,哪能有这么便宜的租金!对了,你住哪里啊?”
严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住办公室。”然后解释说:“办公室里需要有人经常值班,我就住在那里,替同事们值班。”
“那多不方便啊!”唐甜很惊讶。
严峻笑笑,“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不方便,什么都有!而且大多数有家室的人并不喜欢住办公室,我这也算帮他们忙了。”
“那万一有人也愿意住办公室呢!”唐甜想到这种情况。
“我有高中同学自己住,我也经常去他那里借住。”严峻说完就问:“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唐甜苦笑,“怎么可能!相反,我很佩服你,大丈夫能屈能伸!”
“也是迫不得已!”严峻凄然一笑,“如果我家庭条件好,我也不愿意经常替同事值班。那样大的一个办公楼,除了一个值班的保安,有可能晚上就我一个工作人员住在里面,想想也挺瘆人的。”
唐甜特别能理解严峻的感受,所以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敏感的严峻想笑,但没笑出来,“唐甜,其实我们是一类人,都不肯向命运认输,都不会伤害别人,所以很多苦和委屈都自己受着。这样很累,对不对?”
唐甜看出严峻内心深处的脆弱,他并不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坚强、那样无所不能,在成长的岁月中,他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受了太多的委屈,只不过他都咬牙咽了下去。
上前一步,唐甜轻轻抱住了严峻,拍了拍他的背,“我们是朋友,以后可以彼此分担!”说完,她转身就走,不让严峻看到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