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说不出话，强压着心中的难受，将仪器上母亲身体的各项数据一一记录下来。
威尔在旁边看着松了一口气：“还好，解毒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姜瓷点点头，抽出一根针管，进行最后一个步骤——
抽取血样保存。
做医生这么多年，这本该是最熟悉，最能信手拈来的工作。
可一想到面前躺着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看见那张自己多年不能亲近的面容，心头便是一阵阵钝痛。
这是这几年，她离母亲最近的一次。
医生有些不忍：“姜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姜瓷轻轻摇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坚定之色。
她按照步骤，像对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患者那样，抽血，保存血样，处理针孔。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地站在床边，用疼惜目光将母亲的面容仔仔细细地描摹一遍。
在望见母亲额角的汗珠时，她顿了顿，下意识抽出一张纸巾。
可捏着纸巾的手刚伸出去一半，姜瓷又收了回来，目光闪烁了一下，转而递给威尔，强装若无其事地笑笑。
“我手脏，妈妈额头上出了汗，麻烦你帮忙擦一擦吧。”
母亲如果清醒，应该也不希望她靠近，触碰她吧……
纸巾刚递出去，姜瓷便立即转身，走向洗手台。
仿佛生怕再迟一步，那些强压在心里的情绪便控制不住泄露出来。
薄司御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虽然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如何。
可一想到姜瓷那想接近母亲又不敢的模样，心尖就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肢。
姜瓷的脊梁绷得紧紧的，似乎有些僵硬。
薄司御微微叹息一声，低沉柔和的嗓音轻轻唤她：“瓷瓷……”
他的怀抱宽厚温暖，带着微凉的香水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安宁。
姜瓷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了许多，她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推开他。
她顺应自己的内心，转过身，将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抱着他的腰，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薄司御什么也没问，就这么任她抱着，一下一下抚着他乌黑的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姜瓷松开他，重新抬起头，神情安宁平和：“谢谢。”
薄司御与她对视，那感觉仿佛他们刚刚分享过一个共同的秘密。
现在秘密说完了，他们也该将其埋进心里，继续做该做的事了。
回到监控室时，威尔已经等在那里。
他看了她们一眼，十分默契地对刚才的事缄口不问，只问：“晚意的情况还需要多观察一会儿，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小瓷，回去休息吧。”
姜瓷思量片刻，想拒绝，可一想到要等母亲醒来，又忍不住紧张。
她实在不知道，母亲醒来想起一切后，会不会排斥她……
薄司御捏捏她的手心，语调温柔地劝：“瓷瓷，你还怀着孕，不能太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是啊，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威尔也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