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你留下!”刚要出去的陈虎被我喊下,他一脸疑问,却是不敢发话。
我小跑来到他的身边。
“怎么样,刚才气势不,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咋的,还想挨揍?”
我把头凑到面带鄙夷之色的陈虎耳边,再次发话:“嘿嘿,你还有没有酒存着,我起先带着不少酒来着,帮你们放了点火,都烧光了,你要有,我先借你点,过后我双倍还你,不行就五倍,再不行十倍。”
陈虎应该是真的没有酒了,我哔哔了半天,也没从他那里淘出一滴酒。
他随我来到南墙之上,然后我在他身上绑上绳子,想让他把南墙上的几百杆木枪和大胡子的斧头取下。
陈虎一脸悲愤,带着你怎么不去的感觉。我晕,我又不傻,这么高的墙,万一掉下去摔死怎么办,还是让他去。
最终,陈虎在我的眼神压迫下,顺着绳子一点点的从墙上滑了下去。
夜幕降临,一颗孤星在东面的天空上闪烁,我站在南墙大门口。
脚下,是两大包袱金子和散乱金饰,不远处的地上,胡乱摆放着百十个各式各样的镀金佛像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神仙’。
身后,六个营的士兵和我要求前来的大胡子队列整齐,淡淡的煞气从队伍之中散发而出。
我缓步走向那些镀金的‘神像’,手掌轻轻地挨个抚摸着它们,待我抚摸了一遍,这些原本金光闪的‘神像’,一个个恢复原本的模样,要么灰头土脸,要么丑陋不堪,原先镀金时的威武与神圣,顷刻间荡然无存。
我捡起那两个包袱,背在肩上,朝着那静悄悄的队列挥了挥手,随即走出大门。
南墙之外,正在赶工凿取石块的百姓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默默的看着我们。我没有时间理会他们,率先扬起双腿,向着黑风口的位置狂奔,身后的队伍,在各自营长的指挥下,紧随我的脚步,死咬着牙,拼命的追赶着我的身影。
我不是故意想要让身后的队伍难堪,实在是时间紧迫,今夜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我跑了快两个时辰,原本跟在身后的队伍已经全部掉队,我只得停下脚步,站在在一块石头上,静等他们。
过了半刻,身后传来营长的呵斥声,我回身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队列依旧整齐,全然没有掉队和散乱的现象发生,都是些好兵啊,我心里发着感慨,转身,再次向着黑风口的方向狂奔。
我下午已经把晚上行军的意图告诉了陈虎,想来他也已经传达了下去,且去黑风口的路只有一条,所以我不担心身后的队伍跟丢,又跑了半个时辰,路上出现板车,几百个板车排成长长的队伍向着黑风口的方向行走。
板车行的慢,所以我下午就让这些板车队伍出发,拉板车的都是些壮年百姓,粗布缝制的衣服上满是磨破了的孔洞,这些百姓身形虽然高大,但因长期吃不饱饭,使得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
又跑了快两个时辰,天上的星星挂满了夜空,一小弯月牙也悄悄的从东面的天空探出了头,我也终于跑到了黑风口下的那片树林。
我倚靠在那株巨树上,无风的夜,巨树上几条离我较近的枝条轻轻的朝着我晃动。呵,这老家伙,竟然还认得我,不枉我费力替你抹去那些雷痕。
我朝着它轻声说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算了,我就当你懂吧,看你的样子,活了足有千年了吧,还真算的上是个老东西了,我喊你老东西可以吗?”树上的枝条剧烈的颤动,似是不满的样子。
“那我今儿给你起个名吧,我才富八斗,学富五车,起名这种事,我是绝对靠谱,你看你长的这么高,直接姓高吧,直接叫你高屹吧,你应该听不懂吧,这名字里有山,整好压一下你的木性。你多沉淀些时日,对你有好处,别人让我费心取名,我都不干,今儿爷兴致好,免费给你取一个,别外传哈,万一让别人用了,你就得不到了。”我对着身后的巨树胡乱哔哔,也不管它到底懂不懂,我就当在这的一乐了。
“我说那个老高啊,你活了这么久,孤独不,你应该不懂吧。若是你,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的人逝去,会有心伤的感觉吗。可惜现在没有酒,要不我就和你好好掰扯掰扯那孤独的滋味。那种感觉有酸,有苦,有辣,有咸,唯独没有甜。你还没有成精,你体会不到,但我要是你,早就自我嗝屁了。你说你天天呆在这里,只能看那日复一日的朝阳幕落,只能听那在树上筑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只能感受这黑风口下一年四季都带着点阴气的寒风,外边的大千世界,你一点也触摸不到,你这千年是怎么挺过来的,一定好辛苦吧。所以说,我若是你,早就变成干柴,投进火焰那温暖的怀抱中去了。”
一滩鸟屎不偏不斜,正好落在我伸展开的腿上,我再次自言自语:“老高,你看,这些鸟儿不单单只会乱叫,它们还高空抛粪,你能忍,爷我忍不了。”
说罢我站起身,手足并用,爬上巨树,四处腾挪,翻检着一个又一个的鸟窝,不断的有鸟儿被我惊起飞走,过了好大一会,待我怀中鼓鼓囊囊的全是鸟蛋后,我才顶着满头鸟毛,心满意足的溜下巨树。
让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不讲卫生的乱屙尿,我把你们的后代全部绑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往我身上乱撒。
身后的几营兵士在过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一些脚力较快的百姓,也拉着板车来到了这里,他们集合在树林中,在我的示意下纷纷坐在地上休息。
我唤来大胡子,他已经拿到了陈虎白天从城上取下的斧头。
“有什么话就说,别憋着!”我看着大胡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对着他说道。
“九哥,山上都是我原先的兄弟,都曾跟着我出生入死过,你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我”
“好了好了,谁说要去杀你的弟兄了,这次我们只劫财不劫色,不对,是只劫财不杀人,但有不长眼的,我可收不住手!”
“谢谢九哥,山上的弟兄也不过是在这乱世混口饭吃,你不杀他们,我先替他们谢谢你。”大胡子激动的说道。
“好了,别矫情了,一会你先跟我上山,山上的明岗暗哨什么的,你最清楚,我上次从山上,看到那里存了好多粮食,我就是先朝他们借点,以后再还给他们,至于啥时候还,那个再说,我绝不会让你在你兄弟面前难堪就是了。”我安抚着大胡子。
我看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不想再浪费时间,大喊一声:“全体听令!”
在地上休息的士兵迅速站起,眨眼间就排好了队形。
“一营二营,在我解决了岗哨后迅速占领粮仓,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巨云城的百姓就靠着我们今夜弄得这点口粮度日,所以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山上风大,一定要看好火源,万一粮食被守卫一把火烧了,你们每人去领三十大板。”
“三营四营,上山后迅速占领道路左侧,五营六营,占领右侧。山上总共两千人,你们合起来三四个打对面一个,别让对方啄了眼,上山后尽量别杀人,但是盔甲兵器啥的只要巨石城能用的到的,一定要全部带下来。看到没,山下这些板车,你们一定要给我装满咯,好了,行动!”
说完后,六个营的兵士在营长的智慧下向着山上行去,几千人的队伍,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把怀中的鸟蛋悉数拿出,放在树下,指着不断飞回树上的鸟儿道:“你们的蛋我还给你们了,至于怎么弄回你们的窝,你们自己想办法。记住老子的样子,以后莫惹老子。老子的性子,有仇,当日必报。哼!”
黑风口,依旧在刮着阴寒的风。
我和大胡子轻手轻脚走在队伍最前侧,还没到山顶,我已在大胡子的指点下,敲晕了十几个明岗暗哨。
身后几十丈远的地方,几千人的队伍行进,竟然没有半点声音,我对他们的敬意油然而生。
大营外,我和大胡子躲在暗处,营中的巡逻小队来回走动,粮仓的位置,在靠近黑石城的那侧,想要无声无息的占下,还不能杀人,是有点麻烦。但时间紧迫,对面营中过不多久就会发现岗哨消失,现在不能瞻前顾后。
我朝着身后队伍挥了下手,然后整个队伍按照预定的指示,迅速的冲向了各自的目标。
我没有管军营里四处响起的锣声,先行一步跑向了粮仓位置。
路上,营地里不断燃起火把,来不及穿戴甲衣的兵士些许惊慌的拿着兵器冲出房屋,他们瞬间就被紧跟在我身后的兵士围住,随之就是兵器交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