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想找玄墨并没有那么容易,玄墨的灵没有与她牵上缘绳,所以她不能像玲珑感应到朱明辉一样,找到玄墨。她唯有靠玄墨留着的折扇认出他。而玄墨何时轮回到凡间,又会出现在何地,这些都是未知的。
她去塞外看了小陶和阿木一次,知道玄墨当日给阿木留了信,将牧场留给了阿木,小陶也就托付他照看。后来阿木与小陶成亲,两人也成了彼此的依靠。
兰泽在想,或许从玄墨带她去塞外的一刻就计划好了一切,所以多年来一直以受朋友之托在她身边照顾她,在适时时将她送回玉宸山。那么封印她记忆的人也就只有玄墨了,只是其中的原因,当今世上除了玉宸仙尊也无人知晓了。
后来兰泽游走凡间,见惯了盛衰兴废,生老病死。有时她会变换容貌当一个跑腿的杂役,支个摊子卖小玩意,又或者在说书的台子坐上半日,在酒楼看轻歌曼舞···
善意,贪婪,质朴,罪恶,欲望···她在一人身上看到了千面,又在万人身上看到了一面。
她突然领悟仙尊之前说过的话,尘缘过往皆因果。
世人苦楚万般过,因由定论看前尘。
宣朝第三代皇帝受仙人点拨,勤于朝政,安抚百姓,将整个王朝推向鼎盛时期,可谓是盛世清平。而到了第五代,皇帝荒淫无道,奢靡无度,苛政纷起,民穷财尽。外敌虎视眈眈,战争终于爆发。一时间民怨沸腾,兰泽断断续续布施了数月的灵泽,才算将这怨气消除干净。
薛平的嫡子就是在这乱世中出生,兰泽在嫡子出世时将上官家的令牌送回,也算了结了他们家与玄墨的缘。虽不可保薛家富贵荣华,但能在乱世中保他们一家平安。
上官宅被兰泽留了下来,她没有再回玉宸山,也没有回仙岛。她游历累了就会在留在这宅中,宅中一切都没变,只是宅中只有她一人,她有时一待就是数月,宅外被她设了障眼法,寻常人觉察不出这宅子所在。
京城内战乱时,她就待这宅中。宅外的兵刃碰撞,呐喊助威,马蹄踏街,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她只是精心照料着宅中的兰花。入夜时,她会提着一个食盒出去,分给一些灾民吃食,她很少再插手凡间的事,也不再以真容示人。
她逐渐从世人的尘缘解脱出来。
后来三百多年的宣朝覆灭,新帝登基,京城又恢复往日热闹。樊楼又重新开了起来,醉仙坊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于某些人而言是一段新开始,于某些人而言则是一段往复的历史。
兰泽依旧没有找到玄墨,后来她回到了仙岛,她已经两百年没有回到这里。这里还是没变,小精怪们也将屋舍打扫得很干净。
只是这里多了一位新成员,一只黑狐。
兰泽看着手中的折扇,震惊地看向黑狐,“玄墨?!”
手中的折扇在她手中颤动,这不会错的,“是你!真的是你!”兰泽激动地说道。
他居然在这?!
他怎么会在这?
黑狐却表现得极为平静,它化出人形,拱手道:“仙子有礼。”但显然不认识兰泽。
“你怎么会在这?”兰泽脱口而出地问道。
“白帝说此地灵力充沛,让我镇守此处。”玄墨虽然不解但还是如实说道,态度依旧谦卑有礼。
“你…不认得我吗?”兰泽将手中的扇子递过去。
玄墨则回以她一个不解的眼神,只是维持着拱着手的姿势没有接过。
兰泽一愣,才意识到他只是百年的狐妖。而玄墨是上古妖兽。
玄墨显然没听懂兰泽说的话。
兰泽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到了白帝。当日白川说散了玄墨的修为,将他送入了轮回,可是他如今怎么会在此处?
“难道他…”撒谎?!只是他为何要骗她?
还不等玄墨反应,兰泽已经闪身离开仙岛,往玉宸山的方向去了。
她知道玄墨身上背着多少孽。就像朱明辉替玲珑承了果,所以承受千年轮回之苦,每一世都不得善终,直到解脱为止。
可如今的玄墨虽然没了之前的妖力,但仿若新生一般,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那他的果又是谁替他承了?
兰泽回到玉宸山,看到一人正在院中打扫。是她没见过的人,“你…是…?”
她愣在原地。
那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朝她行了一礼,而后继续忙手中的事。似乎没有要搭理兰泽的意思。
兰泽着穿那人的真身,继续说道:“你是…尘灵剑?”
被兰泽看出来是迟早的事,尘灵并没有感到诧异,也没有要接话的打算。
兰泽只能小心的问道:“请问仙尊可在?”
“不在。”尘灵淡淡地回了一句,放下扫帚,转身往屋里走去。
见他要走,兰泽着急说道:“那…他何时回来?”
尘灵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才平淡地答道:“不知。”
“他…还好吗?”兰泽小心地问道。
尘灵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冷哼一声,不悦道:“你还关心这些吗?!”
“我…”兰泽不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