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都是为了活下去么,要是都活不下去,生意、信誉这些又算什么?都烧不到阴间地府。当铺老板咬咬牙,道:“小鲁兄弟说的是。”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还劳烦您给备个纸墨,我也好列个清单,到时候连同钥匙一并交给你。”
“没问题。”鲁全信满意地笑道。
王兆看着鲁全信出来,急忙问道:“怎么说?看你们怎么聊这么久?”
鲁全信不屑跟王兆这头脑简单的人解释,应付道:“费了我好大的口舌才说通了他拿出个一两件,根本就是个死脑筋。”
王兆听到成了一两件,心中欢喜,讨好道:“还是得你出马,辛苦,辛苦。”
鲁全信说道:“先说好,这里头还得刨去跑车的钱,到时候能剩多少还要东西在那边卖得怎么样。”
有总胜过无啊,况且他只是放放风,出人出力的事都是鲁全信在做。王兆心想。赶忙答应道:“那是那是,小弟只赚点糊口钱。”
对王兆的识时务鲁全信还是颇为满意。
······
陈大任跟杨昌毅禀报道:“大人,黎园那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还要…”
这几日他手下的人都纷纷跟他汇报,说药量加大了一倍,他们也怕染上病。
“死了几个?”杨昌毅闭着眼睛靠在榻上云淡风轻地问道。就像死了几只蚂蚁一般不值一提。
“还没有…”陈大任如实道。
杨昌毅睁开眼,冷哼一声道:“那你紧张什么?”
“这…这病之前不是也闹过人命嘛,小的这不是担心…”陈大任小心道。
之前只是个别人,现在都关一起,陈大任担心到时候一死死一片。这又是官府下令关的,上面怪罪下来,他怕是责任难逃。况且赚这些个人命钱,心里总会有些疙瘩。
杨昌毅讥诮道:“担心?我的说县尉大人,今年的上供备好了吗?”
“……”陈大任是知道上供的重要性的,如果当年无故不上供,那就是对朝廷对皇帝的不敬,轻则削职罚俸,重则黯面杖配。
“主薄的算盘拨了大半年都没凑出个整头,饥荒请求蠲免上供的折子早早就递了上,到现在都没有个回音。县尉大人还有这份闲心?”杨昌毅痛心疾首地说道,为了上贡的事,他简直彻夜难眠。
陈大任躬下身去,不敢接话。
杨昌毅扶着额角道:“都道我鹏城县是大县,物产丰饶,余粮富足,羡慕我这县令官做着悠然自得。谁又知我背后的苦楚?进账的银两三三两两,花钱的地方却车载斗量,每年孝敬爷爷们的冰敬碳敬我都要比别人翻番,才能保住这乌纱。如今遭了荒,依然上供不免,敬奉不少。”
“大人···”陈大任不忍道。杨昌毅说的这些他都明白,往年光是供张上面来的官员就不计其数,若不是有这疫病,那些大人还得来。
杨昌毅手搭在案几上,五指来回叩着,细想着之前的梦境,“所以呀,多亏这疫病来得及时。行了,下去吧,保证药物供给,等巡查核实过了,自然会放他们出来。”
杨昌毅已经将鹏城疫病的事上报了朝廷,他把鹏城弄成这幅萧条落败的模样,就是为了巡查过来把这的情况报回去。这样他既能填平这几年的账,来年再评个中县,上供也会减少,保了这几年平安,到时候他解甲归年,都是下一任的事。
这次的疫病前期症状缓缓,中途就像被加了一记猛药,突然厉害起来,园中的男女老少无一幸免。有些没能熬过,在园中就咽了气。其中就有掌柜的老母,半夜咽的气,一早就被抬了出去。官府不让发丧,只能运到郊外匆匆烧了了事。
掌柜的妻子和孩子陆续发起了高热,他跪在地上一起泣不成声,人也瘦了好大一圈。再这样下去,死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来到这里几日之后,掌柜就没再发现上官昊琏和兰泽的身影,官兵追问他只道他们是店里的客人,并不知情。加上这里内部管理混乱,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王兆着急找到鲁全信,“鲁兄鲁兄,唐老板病殁了。”
鲁全信不耐烦地吼道:“慌了,他是病死的,又不是你我杀的。”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慌的,前几日唐老板把最后的家底都掏给了他,就希望他能给请个好大夫。可这节骨眼上他上哪去找大夫,就是有钱请人家也不肯来啊。但唐老板一家都疫病缠身,哪能就这样让他走。鲁全信只能假意答应,先拖上了个几日,中间让人给他们院多送点药,祈祷他们自己福大命大。
王兆颤抖道:“我今天给他抬出去的时候,总觉得他在盯着我看,你说我们赚了他这么多钱,他到死连口棺材都没有,不会死不瞑目···”
鲁全信推开王兆,“少自己吓自己,要找也找不到我们头上,这县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了。”然后害怕地跑开了。
后来这病开始蔓延到园外,先是看守的衙役,后来这黎园的门没能守住,里面的人都跑到了大街上,就跟疯魔了一般,看见东西就疯抢。
两名黑衣人站在城门上,看着城下疯魔都人群。
“护法,这样真的没问题么?”林从安看着城下疯魔的人和那满城的怨气担忧地问道。
龙靖:“嗯。”
林从安封了城门,两人消失在了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