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澜就在旁边,看着这个陆大夫,忍不住问道a“敢问先生名讳a“旁边那蓝衫少年闻言一乐,笑道a“你认出我师父了a“
十澜确实有所猜测,身为暗卫营的人,她知道的事情更多。比如说蜀中那位有名的神医,便是姓陆,满头银发。
据说是十几年前就青年白头,神医的医术了得,却治不回自己的黑发,还挺令人唏嘘。
银发成了陆神医的标志之一,他妙手仁心,周游广泛,曾有许多人得到过他的恩惠。有不少事迹流传出来,甚至很多庙宇供奉了陆谦颜的长明灯。
今日这事儿有点巧了,十澜才有心一问。
陆谦颜被认出来,也没否认,背起药箱道a“陆某不便久留,你们若想求医,明日之前到上颐士地庙来。”
过了明日,他就不在上颐了。
“果真是陆神医”
十澜听说过他的规矩,不会上门给患者看病,走到哪里,想要诊治的人自己来寻他。
汤幼宁摸了摸头上纱布,慢吞吞回道a“我们没有人生病。a“薄时行秘密寻找神医,并未大张旗鼓,十澜与焕星都不知此事。因此无人反驳。
陆谦颜把膏药交给她,道a“一天一换即可。a“
“多谢爷爷。”汤幼宁伸手接过,黑亮的眼睛落在他头上,抿唇笑道“您看上去真年轻。”
“嗯”范子悬难以置信,瞪着眼“你会不会说话我师父才不是老爷爷”小少年气鼓鼓的。
陆谦颜并未生气,一笑而过,a“陆某没有这个福分做祖父。a““师父”范子悬不满道“你该解释的是年龄”
就算顶着一头银丝,三四十岁的人,面部那么年轻,哪有人开口就喊爷爷的。
汤幼宁愣愣的,“抱歉,我不会说话”
因为她见过的白发都是上了年纪,还是头一回撞见这样的,全然没想过其它可能。“对不住这位神医,我们娘子有口无心”秦婆子连忙向他赔不是。
“无妨。”陆谦颜收起药箱。范子悬连忙接过它,给放回马车里。
焕星带着几人把侧倒的马车扶起来,湘巧湘宜帮忙捡拾物品。幸好地面干燥,一些物件摔地上还能捡起来。
湘宜路过那个深坑时,不小心又给绊了一跤,差点把手里的画甩出去。她吓得拍拍胸口,a“娘子的宝贝画儿,可经不起第二次摔摔打打a“这个红衣美人,把汤幼宁迷坏了,在马车上都得带着赏玩,没有收进箱子去。
湘巧摇头道a“别毛毛躁躁的,当心些。a“
她走了过去,要上手帮忙把画卷起,不料,却被人抢了先。
陆谦颜握住卷轴的另一端,目光死死落在上头,面上神情大乱。他劈手夺过画卷,此举不仅把湘巧湘宜给吓着了,就连范子悬都很惊讶。“师父你怎么了”
“她似乎,是我一位故人”陆谦颜看完画作,倏地扭头,紧紧盯着汤幼宁。
因着男女有别,方才给她包扎额头,他并未仔细打量她的长相,只专注于伤口上。现在仔细一看,小娘子神态柔和,与那人毫无相似之处,但眉目间却是神似。
陆谦颜艰难发问“她是你什么人”
若不是十澜认出他是神医,这般盯人举动,秦婆子早就骂人了。
这会儿倒是好言好语“神医误会了,此画是旁人所赠,与我们娘子并无干系。”
陆谦颜闻言,心底骤然松一口气。
范子悬上前搀扶住他,着眼打量画上之人,小声问道“师父,你找到师母了”
陆谦颜不答,朝着汤幼宁一拱手 “陆某失态了,敢问此画来自于何处,陆某寻她多年。”汤幼宁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画上看到了极为重要之人,才会这样。
她想了想,回道 “此画是如意夫人送的,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她也不认识这位女侠。”说着,便把如意夫人多年前遇到山匪遇救一事告诉他。
“可是在望南坡”陆谦颜心中喜意减半,若是那次行侠仗义,他也在。汤幼宁摇头,“我不知道哦。”
陆谦颜垂眸“多谢”
他的目光落在画面上,红衣飒爽的美人,笑意妍妍。
确实是以前才有的神采,两人决裂之后,她恐怕,不是这番模样了。
原以为能找到她,谁知这么多年,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谁也不曾见到过她。
不过,即便不抱希望,陆谦颜还是打算去京城一趟,寻如意夫人打听清楚。
他银发胜雪,眼底是一抹遮掩不住的哀伤。
汤幼宁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神,忍不住好奇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陆云苓。”
云苓味甘,她本该有个甘甜的人生。
临走前,陆谦颜送了汤幼宁两瓶养神丸,并且询问她,能否割爱,把红衣美人图转卖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