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瓜果蔬菜的大婶,吆喝着,说自家的物品如何如何新鲜,英明的圣上吃了都说好。
卖膏药的老伯,热情招揽客人,说宫廷祖传膏药方子,贴哪治哪,圣上那副迷人的嗓子就是贴膏药贴出来的。
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指着路边新开的麦当劳,说赞美妈妈,也赞美圣上,我要吃汉堡包。
妈妈温柔地劝说,英明的圣上说过,小朋友不能吃汉堡包,吃了会变胖的,变成一头小肥猪,妈妈就抱不动小猪啦。
前方的人群传来叫好声,走过去一看,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一位壮硕的汉子,被一颗磨盘大小的石头压在身下,大铁锤带着赞美圣上的声音落下。
咚!
石板炸裂,飞散开去。
“哇喔,和圣上一样威武,壮观。”
围观群众欢声雷动。
那壮硕汉子安然无恙起身,拍去胸口的碎石屑,朝四周作揖行礼,然后感谢群众的赏钱,同时也要感谢圣上。
隔壁的人群在围观一样新奇的乐器,表演者郑重地强调,这不是古乐器,是西洋乐器,名为钢琴,接下来他弹奏的曲目是《致英明的圣上》。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纷纷掏银两打赏,毕竟此曲夸的圣上,谁敢不叫好呐。
林东站在人群之外,没有鼓掌,很突兀,主要是那位演奏者弹得很差,林东用脚弹,都比他弹得好。
一位五十岁的老汉见到了林东的异样,他走到林东跟前,说道:“赞美圣上,这位小哥为什么不鼓掌?”
林东回道:“不好听。”
老汉哈哈笑道:“老夫深有同感,洋人的玩意儿总是这般不伦不类,曲调怪得很,哪里比得上咱的古乐器,可惜被禁了,听不到了,太英明了,不愧是英明的圣上。”
林东瞥了老汉一眼,说道:“只要是好东西,无论你怎么严厉打击,它总是会存在的,人类的天性就是追求美,再严厉的刑罚,也无法压制这种天性,如此硕大的京城,古琴或者其他的古乐器总会有存在的地方,即使不在明面上。”
老汉深有同感地竖起大拇指,“小哥说的对,你比英明的圣上还要英明。”
林东耸耸肩,回道:“走吧,带我去那个地方。”
老汉惊疑一声,问道:“英明的圣上啊,你怎知?”
林东笑道:“你跟了我一路,而我也没有拆穿你,我在推测你的意图,直到你上前跟我说这些话,我才知道,有人要见我,在某个可以弹古琴的地方,正好,我也很想见那个人。”
老汉尴尬地笑了笑,回道:“早知大人您这么干脆,我何必跟这么久呢,赞美圣上,也赞美大人您,跟我来。”
老汉引领林东往左拐,沿着一条巷道,往里走,走了一段距离,转弯处出现一座戏院。
走进前院,戏台上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刚好演到那天晚上,罗密欧爬进朱丽叶的卧室,两人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台下的观众看得不够过瘾,纷纷吆喝台上的演员,让他们来得更猛烈一些。
老汉没有在前院停留,他带着林东往后院走去,越过几扇门,绕过花园,又是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了一座庙宇前,只见这座庙宇的外墙上绘一幅幅精美的壁画,上面尽是栩栩如生的佛像,有佛陀,菩萨、弥勒佛、观世音等等。
老汉走到庙宇的大门前,轻轻敲了五下,三长两短,像是在对暗号。
稍等片刻,一位小僧拉开门缝,探出半个脑袋,仔细瞧了瞧老汉,问道:“赞美圣上,施主从何而来?”
老汉回道:“为了英明的圣上,从东土大唐而来,只求见一见小红帽和她七个小矮人朋友。”
小僧点点头,来开庙门,请老汉和林东进来。
走进门后,接着穿过长廊,经过假山流水,又走了一阵,来到庙宇的最深处。
这里同样搭着一个戏台子,上面演的是窦娥奇冤,刚好演到了窦娥跪在法场之上,唱道:
“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
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
紧接着小曲响起,古琴声悠扬婉转,台下的观众纷纷说道,错了错了,不是这个曲,英明的圣上啊,搞错了。
“没错,就是这个曲。”
林东轻声说了一句。
呼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问道:
这次,你想带我去看什么?
昂!
巨龙从天而降,带着比以往更加猛烈的气流,冲击在林东身上。
轰隆隆
大地震颤起来,整座庙宇也跟着一起摇晃,外墙壁画上的佛陀纷纷睁开眼睛,露出慈悲之色,转而又变成了狰狞恐怖之态。
除了林东之外,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没看到这一变化,台上的女正旦继续开口唱着。
她唱道:
“上天无好生之德,佛陀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