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胸有成竹:“二位不妨想想,他李子冀也是世族之人,而且此番土地清查,他陇右李氏同样少报瞒报,此去鄯州,难道他真的会对自己同宗之人动手不成?”
“这”
“本王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李子冀也只不过想从你们身上捞些好处罢了。”李元昌嘴角噙着笑意:“二位家主,李子冀年少成名,这样的人最忌讳什么?最忌讳做不出成绩,旁人不将其放在眼里。”
“尤其是这摊丁入亩又是他提出来的,陛下命其负责,那于情于理李子冀都要做出一番成绩,所依本王来看,他来成纪,也只不过是想要一份功劳罢了。”
“二位家主之前只报出了四成土地,这次不妨就给他个面子,报出五成,再私下里给些好处,顺便帮着他在秦州扬扬名,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而且以二位家主在秦州的声望,若是李子冀敢动你们,只怕后果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侯能承担得起的。”
“再加上本王在其中斡旋,他李子冀多少也要给些面子。”
这一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说的让人信服,王刘两家家主提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苍老的脸上全都是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多谢鲁王提点,既然他想要些成绩出来,那我们就满足他。”王家家主呵呵一笑,然后接着道:“等此事过后,老夫还要多谢殿下帮忙才行啊。”
李元昌摆了摆手:“哎,这是哪里话,本王能在成纪有所建树,也要多靠两位家主帮忙才是啊。”
三人对视一眼,彼此全都心照不宣。
成纪其实没什么特色,毕竟距离长安不算太远,风土人情全都相差无几,但李子冀还是在城中闲逛了三日,闲暇晚上还去当地的青楼听了两首曲子。
不过他只去了一次就不去了,倒不是没意思,而是太麻烦。
刚去就被人给认出来了,一大堆读书人把他围了起来,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崇敬之情,说到动情之处,甚至还有人当场提议进行一场诗会,想要瞻仰瞻仰李县侯的诗才。
李子冀无奈,便以刘家家主上月纳妾一事为题,写了一首诗。
“十六新娘六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枝梨花压海棠。”
此诗一出,直接哄堂大笑,有几个刘家子弟更是掩面羞愧而去,不敢留下。
众多读书人对李子冀的诗才也更加敬佩起来,本来只是一首很简单的诗,但最后一句可谓是点睛之笔,直接就把这首诗的档次给拉高了,被众人不停地津津乐道。
可想而知,从今以后,这刘家家主说不得就得名垂史册了。
这件事算是这三天时间里最有意思的一件事了,据说那刘家家主听闻后差点直接气死,躺床上晕了好几个时辰。
“哈哈哈,子冀兄弟。”三天时间已过,一大早,李元昌就找了过来。
李子冀回着笑脸:“鲁王殿下今日可是起的真早。”
李元昌搭着他的肩膀,神秘一笑:“今日,为兄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哦?”李子冀故作惊讶:“大礼?”
李元昌小声说道:“王刘两家敬仰你的名声,所以特意重新报了土地田产,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这次报了多少?”
李元昌伸出了手,一副兄弟你面子大的表情。
李子冀摸了摸下巴:“还麻烦殿下帮我请两位家住过来一趟。”
李元昌点点头:“没问题,这次保证能让咱们双方都满意。”
李子冀呵呵一笑,目送着李元昌去请人,没有说话。
“子冀,可是王刘两家愿意服软了?”身后的薛仁贵开口询问,他劳军第二天就回来了。
李子冀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李中郎,还请你带一千人进城,并安排人去骑马测量王刘两家真实土地数字。”
“遵命。”
李亮已经从李子冀的预期当中嗅出了血腥味儿,不敢耽误,立刻就出门向着城外调兵。
事实上,对于王刘两家拥有多少土地李子冀心里是有数的,李世民那里都有一份名单,他早就看过了,之所以还要让李亮丈量一遍,无非也就是为了更稳妥起见。
“走吧。”
李子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轻地呼吸一口气新鲜空气,带着薛仁贵出门等候。
今天天气不错,十分明朗,太阳就悬在头顶,没有太大的风,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可惜了。”
薛仁贵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确实可惜。”
这样好的天气,却要有不少的人头落地,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感到十分可惜的事情。
二人走到门口等了不一会儿,李元昌就带着王刘两家家主赶了回来。
两个老头儿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在马车上还谈笑风生,看样子是以为李子冀已经同意了他们报出来的数字。
毕竟大家又不是死仇,没必要搞得那么你死我活,我让出一点利益,你抬抬手,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美哉?
只不过在走下马车看到李子冀脸上表情的时候,王刘两位家主都是眉头一皱,心里忽然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李元昌还没注意到,上前笑着开口:“李县侯,两位家主已经过来了,这摊丁入亩一事乃是陛下最看重之事,二位家主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尽全力支持国家政策,哪怕是自己吃点亏,那也值了。”
李子冀微微一笑,对李元昌道了声谢,然后将目光放到了两位家主的脸上,叹了口气:“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两位家主为何就不知道好好把握呢?”
王刘二人面色巨变。
李元昌的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李县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子冀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摊丁入亩乃是国之重策,王刘两家身为大唐子民却几次三番虚假瞒报,似此等无君无国之辈,我实在想不到一个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继续为非作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