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义玄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望着李子冀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跳梁小丑，被人戏耍。
“李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阴沉着目光，语气也不太客气。
李子冀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么简单的道理就连李家庄的三岁小孩都懂，崔大人不会不懂吧？”
陪你打了半天官腔也够累了，直截了当结束对话完事儿，左司郎中或许能唬住旁人，对他来说屁都不是。
李靖就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相较而言，清河崔家的身份反而还要更重一些。
“大家同朝为官，有些事李县子还是不要做的太绝的好，否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到此为止？”
“崔大人的意思是，陈二白死了？”李子冀面无表情，随即提醒道：“对了，崔大人或许还不知道死去那名工匠的名字吧，陈二就是他的名字。”
没人会去在乎一个小老百姓叫什么名字，崔义玄同样不会，见李子冀没有松口的打算，便沉声道：“李县子可不要忘了，你本身也是世家勋贵当中的一员，这么闹下去就不怕没办法收场吗？”
没办法收场？我只怕场面还不够大。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崔大人。”李子冀将茶杯拿在手上，问道：“用茶杯砸人，是茶杯会碎，还是人的脑袋会破？”
崔义玄没有说话，不明白李子冀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李子冀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昏迷不醒的方回面前，将杯子里的茶水泼在了方回的脸上，顿时，刚刚还昏迷不醒的方回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感觉脑袋一痛，翻了个白眼又晕了过去。
李子冀手里的茶杯也应声而碎。
“果然是实践出真知，看来不仅脑袋会破，就连茶杯也会碎掉。”
李子冀擦了擦手，看着满地的茶杯碎片感慨一声。
崔义玄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李子冀喊了好几声都没喊回来：“这老头子，脾气还挺大，我都没让他赔我茶杯钱，他还不乐意了。”
崔义玄已经看懂了李子冀想要表达的意思，茶杯代表的就是以崔家为首的世家大族，方回的脑袋代表的是李子冀。
你要对付我，可以，或许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们付出的代价肯定也很惨重。
破碎的茶杯也代表了李子冀绝不退让半步的底线。
薛仁贵自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此刻靠在门上瞥了一眼远去的崔义玄背影，道：“从今以后，怕是不安生了。”
李子冀目光平静，淡淡道：“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明天刚好就是朝会，这次的命案处理结果，也要等到明天朝会上去处理，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想要将崔宁拉下马，得费些功夫才是。
而且，他还给这些世家大族准备了一份大礼，明天正好一起送上。
新学堂在即将竣工的最后时刻闹出了人命，最初判断是意外，可这几天李子冀一直在追查真凶，请进府里喝酒的几百人直到昨天才被放出来，有想要用此做文章的人纷纷派人去询问，可得到的回答都一样，那就是李子冀从来都没使用过任何强迫手段，大家完全是自愿留下喝酒的。
昨天李子冀又带着部曲去了崔宁家中，险些冲撞府邸，闹了好一会儿才收队回家，但听说是抓到了命案的真凶，就在崔宁家的后门小巷子里，好像还是崔家的门客。
就连左司郎中崔义玄都亲自登门拜访，可从其离开代国公府时候的铁青脸色可以猜得出来商谈的结果好像不太愉快。
而且李子冀抓到了杀人凶手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好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
所以，百官们都在等待着今日的朝会。
“李小子，你可准备好了？”皇宫之中，百官有序行走，魏征故意放慢脚步，等待李子冀走过来后低声询问。
这次要是将崔宁拉下马，就等于是和崔家撕破脸了。
而以崔家的名望和盘根错节的根基，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程咬金也是凑了过来，意味深长提醒道：“现在较真，对你而言太早了些，而且你爹也不帮你，孤立无援啊。”
这话听的李靖不乐意了，什么叫我不帮他？
这小子办事儿什么时候和老子商量过？而且这点小场面也让我插手，杀鸡用牛刀嘛这不是，我李靖轻易不出手，出手就奔着灭国去的。
长孙无忌则是走在最前头，并没有故意放慢脚步，他虽说很看好李子冀，也认可李子冀的能力，但身为司空，而且地位特殊，不能轻易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什么亲疏来。
“魏公，程叔父，我这人生来就有一个毛病，谈不上以德报怨，却也喜欢给那些对付我的人送上一份礼物，聊表心意，如今既然有人要对付我，那我要是不还个礼，岂不是不懂礼数？”
“那你这大礼可是崔宁的脑袋？”程咬金凑近了压低声音问道。
李子冀笑了笑：“叔父小觑我了不是？为一人送礼如何能称得上是大礼？要送就给所有人都送一个，那才算得上是大礼。”
他还是在卖关子，没有明说，但程咬金已经感受到了这份大礼的沉重。
这小子，没憋好屁。
以李子冀的智慧和能力，准备在朝会之上拿出来赠送给这些世家大族的大礼，一定很大！
“我不会受到牵连吧？”程咬金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急忙追问。
李子冀干笑一声，伸出小拇指轻轻比划着：“就这么一丢丢关系，叔父想必不会在意吧？”
看到只有这么一点点，程咬金稍稍放心，大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只有这么点，那我就放心了，你小子放心送，你爹不肯帮你，我帮你。”
无论是新纸，学堂，银行，商税，程咬金都是知道内情的，也知晓这些是李世民铁了心打算发展的，世家就算再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顺应大势，他不介意做一两次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