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百官方才离开皇宫，早晨过来，深夜离去，这是他们在宫中待得最久的一次，一个个全都是神情复杂。
对新学感兴趣之人一路上在和李靖李子冀爷俩攀谈着，中立之人也是友好微笑，至于以崔宁张成为首的反对之人全都铁青着脸，话也不说直接坐马车离开。
在这一次新学与儒学的碰撞当中，新学完胜。
李靖的儿子不得了，这已经是不知道百官心中第几次出现了这个念头，从李氏商行成立的那一刻开始，这李子冀就在不断地震惊所有人。
望远镜不出意外被李世民扣在了宫里，准备每天晚上都要看一看苍穹宇宙，洗涤灵魂，许多人都十分羡慕，也想备一套在家里，可这种想法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起码就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在考虑到望远镜足以充当斥候的千里眼侦察敌情之后，李世民就下令讲这东西管制起来，由少府监统一发放，每造一根出来都要赋上编号，确保每一根都不能流失，如果在斥候勘察之时与敌军发生冲突，那也要保证望远镜的安全，必要时刻可以将其摧毁。
在这种冷兵器的战斗当中，望远镜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但用来布防和反控还是可以的。
马车微微摇晃，幅度不大。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厢里安静的出奇。
李子冀望着窗外，借着月光能够看到长安城的晚上，清冷肃穆，如同一位高贵的妇人。
宵禁的事情李承乾已经和李世民提起过了，李世民并没有反对，还在考虑中，并且已经着手开始安排夜市的问题了，估计要不了太长时间就可以彻底放开，朝中不少人已经嗅到了味道，连带着最近的夜巡也松散了许多。
李靖在看着李子冀，他觉得自己这小儿子变了，以前虽说也聪颖，但却不如现在的眼光毒辣，尤其是新学种种，就好像是凭空学会的一样，在这世上除了自己儿子之外，还从没听说过有第二个人懂新学为何物。
一桩桩，一件件，李子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他高兴的同时又隐隐担忧。
李靖想问，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子冀知道自己这便宜老爹想问，就算现在不问以后迟早也是要问的。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依然在看着窗外，轻笑道：“优柔寡断，可不像是父亲的风格。”
李靖一愣，然后摇头笑了笑：“你自己有数就好，只要对国家有利，为父自会给你撑腰。”
他还是没有问，只是叮嘱李子冀自己做任何事都要有万全准备。
李子冀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马车回到家中，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承乾和李泰就来到了代国公府，和李子冀商议新学之事，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还是老办法，先造势。
于是长安城开始有关于新学的流言再度兴起。
茶楼酒肆当中，就连醉香楼这样的长安第一楼乃至于平康坊里都有人讨论。
“听说了吗，陛下好像要开设新学，声势大的很啊。”
“兄台小看了在下不是，如今新学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听说能让人上天，入海，下地，无所不能，还能看到月亮和星星呢。”
“你知道吗，咱们脚下踩得不是地面，是一个大球，好几座山那么大，所以我们才不会摔下去。”
“荒谬，新学之说实在怪诞，哪有我圣贤之道有用，何况科举取仕也靠圣贤书，他新学如何为官？”
这话一出，顿时让几乎大部分还对新学感兴趣的读书人全都是蔫儿了下去，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功成名就，新学听起来固然不错，但于科举无益，如何入仕？
但老百姓可不管这个，自己八辈子也难出一个官儿，依旧是兴高采烈地议论着新学。
要是能亲眼看一看月亮上的嫦娥，那才真叫是没白活一趟。
新学的风在刮着，李子冀和李承乾还有李泰以及薛仁贵在家中吃火锅。
“子冀，新学没办法参加科举，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李承乾皱着眉，觉得锅里的牛肉也不香了。
“简单。”李子冀被烫的咧了咧嘴，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新学刚开始，肯定无法加入到科举制度当中，固然在学习新学的过程中也要兼修儒学，但只凭这点时间要去参加科举肯定是行不通的，在弟子结业之后我们可以安排他们先入各部或者其它道府当两年小吏，然后根据表现再提拔为官或是转回学堂教导新收弟子。”
李承乾眼前一亮，这个法子倒是的确可以，目前新学初办，其内学子结业之后凭借李子冀的能力和李世民的重视完全可以直接提拔为官，但那样一来有两个坏处。
一来会落人口实，吸收大部分的心思杂乱之人。
二来则是不利于发展，你刚开始只有百来人可以直接提拔为官，那日后新学推广，几千几万人的时候怎么提拔？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先当两年小吏，小吏众多，地位不高，随便安排，表现优异者提拔为官，表现平平的可以选择回到学堂教导新收学子，又或者是去做其他事情。
不为官，可供选择的就太多了。
“两年小吏，会不会太久了？”
李子冀摇了摇头：“不久，时间太短不足以看出能力，而且两年时间还可以顺便磨练磨练心性，刚刚好。”
李承乾点了点头，心中默默记下，准备回去之后用同样的说法说服李世民。
他们两个商议完毕，李泰已经等得着急了：“李县伯这新学学堂何时成立，本王还得等多久？”
自从见过望远镜之后，他现在就对宇宙开始感兴趣了，每天晚上都要去李世民那里借望远镜研究各个星星。
李子冀笑了笑，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青雀不要着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了。”
月末新书新纸就会正式开始出售，到时候人人都可以读得起书，自然而然就到了开办新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