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狸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等到暗一从外面来，她才注意到已经快中午了。
季狸合上书：“如何？”
她明明没有关于季家大房夫妇的记忆，可却对两人的事十分关心。
她琢磨过原因，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对待原身太好，大脑里的记忆片段不在了，但身体的记忆却还在。
暗一送上厚厚一摞口供：“这是那两个丫鬟供述的，这些年来季家二房对王妃所做的大恶小恶，明确有证据的在前面，她们听流言和打听猜测的在后面。”
季狸没急着看：“我父母的事呢？”
暗一摇头：“她们只是听管家威胁说您父亲母亲都逃不过季家二房的算计，让她们两个丫鬟别找死。
这是威胁之言，并无实际证据。
她们之前说的，听见二房夫妇两个争吵猜测出来季二爷对您父母下手，已经证实是急于脱罪编造的谎言。”
季狸点点头，这才开始细细翻看那些口供。
两个丫鬟是一早就被季二爷买通了的，时间久到了十年前。
这十年里，两个丫鬟借着季大小姐大丫鬟的身份，替季明探听季家大爷夫妇的行踪行动，为他送消息，替他打探季家大房内部所有动静。
季狸本人反倒是捎带的。
这些年来，两个丫鬟借着给季二夫人和季二小姐送东西的借口，每次都是东西一放便直接去见季明，因此对季二夫人知道的不多，因此没有多少关于季二夫人的口供。
季狸认真翻看了三遍，心中对季家已经有了大概的认知。
季明虽然在燕王府中极近谄媚，卑躬屈膝，但在季家却努力经营一言堂的状态。
季家大房夫妇死后，整个季家就是他说了算，不光生意上要全听他的，后宅也得听他的安排，受他管制。
两个丫鬟对季家大房竭尽全力刺探，对季家二房的消息却知之甚少，可见季明手段不低，至少在封锁消息上是一等一的好手。
季明刺探季大爷季凌的消息近十年，可以想象已经把季凌的人脉心腹都摸透了。
怪不得季凌夫妇才走半年，季明就敢公然对原身断药断命，怕是早就用这十年半的时间，把季凌的心腹都处理干净了。
季狸摩挲着口供：“我能借用一下府中兵将吗？”
暗一点头：“王爷交代过，若是王妃要出行，府中府兵随您调遣，请您万万不要单独行动，以免遭人报复。”
季狸神色一暖：“我得谢谢他。”
暗一肃声道：“王爷交代过，您与王爷夫妻一体，您的安危就是他的安危，请您一定不要与他见外。”
这人也太暖太宠了吧。季狸心中一叹：“劳烦你，我要带二十府兵随我一起回门。”
暗一询问道：“你要不等一等王爷？”
季狸温声道：“还没有确定的事，我先查查再说。王爷刚醒来肯定一大堆事务要忙，让他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
暗一便不再阻拦，出门挑人去了。
高头军马。
肃杀骑兵。
奢华得耀目、如同小房子一样的八匹马马车。
肃穆奢华的车队重车慢行，就这样停在了季家大门口。
闭目养神的季狸睁开眼准备下车，目光落在身上的富贵衣服上，动作微顿，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护送的府兵是暗一挑的一等一的好手，但马车是长史特意挑的燕王最高规格的车架。
就连衣服首饰，也是长史亲自送来的钦此御制王妃诰命服和常服，还有他去库房搬来的萧卷的战利品和御赐封赏。
长史向来稳重话不多，季狸却知道他的好意——
他是怕她穿得太简单了，让人误以为燕王府不看重她，再受委屈。
季狸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便认真挑选搭配了一套好看华贵，又不妨碍她抽人的。
她本就长得漂亮矜贵，在这样杀气凛凛的骑兵队伍护送下，又从那样的马车上下来，还穿得这样清冷贵气，让人只敢远远看着，好像多看几眼都是冒犯。
季家的守门家奴远远见了车队往他们这边来，就已经有些心慌了，见季狸下来，先是不敢认，认出来了之后都瞪大眼睛。
其中一个机灵的，忙连滚带爬回去报信，剩下一个磕磕巴巴上前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