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爆!
轰!
原本隐匿于夜色中的人影露出了行藏,却正于天边坠落人间。
一道惨烈的血线从他的额间一直延伸到腹部,让他肝肠寸断。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庆年,想要低下头,看看那柄没入自己身体里的断肠剑,却在一瞬之间被砸在地上,断绝了最后一念。
陈庆年单手拄剑,站在这位代号青竹的男人身前,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而是在仔细感受四周的元气波动。
随时准备使出一千记不动剑。
树上的叶秋梅已经看傻了。
她的手中仍旧死死地捏着那张春秋符。
却好像再也没有了动用的必要。
她之前还想着,这张符也许能够为陈庆年争取到十息的逃跑时间。
但实际上,陈庆年自忘川起剑,以洗鲸落幕,击杀两名四象境高手,从头到尾,也只用了十息。
叶秋梅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即便旁观者清,她也无法真切地感受到陈庆年这两剑的恐怖之处。
那日在伏剑宗擂台上,陈庆年只用一记伏虎剑,便削落了西峰一角。
相较而言,今天的陈庆年,连出五剑,却连这片野林都未曾湮灭,好似威势远不如前。
却恰恰代表了他对于剑意的控制,正炉火纯青。
叶秋梅不如楚放懂剑,当然看不明白陈庆年真正的可怕之处。
但即便如此,以三才之姿,凭一己之力,只用了十息时间,两剑之内,格杀两位四象境强者,也绝对是一件足以让观者惊掉下巴的骇人战绩了。
所以此时的叶秋梅,就算身体被寒蛊冻得僵硬,竟也开始微微打颤。
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敬畏。
她终于明白,那是一座她或许穷尽一生都无法攀登的高峰。
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激活那张春秋符。
否则还有理由为自己开解,陈庆年的胜机是借外物而成的。
同时。
她也能够确定,原来陈庆年在客栈中所说,那什么道侣之言只是权宜之计,是真心话。
不知为何,叶秋梅的口中突然有些发苦。
一丝寒气从她体内逆流而上,让她蓦然张口,便吐出了一片被凝成碎块的黑血,随即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同一时间。
石板镇的玉松斋内。
五先生大概也感受到了那百里之外的剑意。
他豁然站起身来,脸上的稚气即刻间转化为煞气:“楚放来了。”
但很快,他又皱着眉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不对,不是楚放,这是什么!”
年掌柜笑呵呵地将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看来,是我赢了。”
五先生没有答话,迈步走到了斋堂的大门外,目色如剑,望向那片深邃的夜空,似乎在捕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片刻之后,他收回了目光,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的确是忘川剑,但又不是忘川剑,三才境……怎么会是三才境……”
此时的五先生仿佛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恶童,眼中时而狰狞,时而疑惑,时而又变得平静。
他踱步于玉松斋的门前来回数十次,然后终于站定了脚步。
转头回望一脸悠哉的年掌柜。
“要杀陈庆年的,是大光明寺的人,你又要我去杀谁?”
年掌柜幽幽一笑:“未来若是谁要杀老朽,你便记得在接单之前,先帮老朽杀了他。”
“好。”
五先生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入了夜色之中。
只见他的身影每往前一步,便向上拉长了一分,脸上的五官也开始缓慢游移,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换了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