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额头当然是不会长角的。
哪怕陈庆年眉心处的那只角不到拇指大小,整体呈青玉色,看起来其实并不狰狞。
但崔明山仍旧被深深的恐惧笼罩,心神失守。
他那如剑一般的指骨在瞬间被崩成了齑粉,然后是他的手掌、手腕,寸寸碎裂。
剧烈的惊恐之后,崔明山的第一反应,便是要向外示警。
陈庆年不是人。
他是妖族余孽!
但已经来不及了。
空中的朱雀投影已经彻底湮灭,陈庆年手中的断肠剑已经毫无阻塞地刺入了崔明山的腹部。
不过一瞬之间,崔明山的气海便被震碎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彻底失去了所谓的恐惧,亦或者不甘。
陈庆年这次用的是两仪剑法。
而且只有六百余剑。
但威势却胜过了之前的那一千记九凤剑。
没有爆炸的轰鸣。
也没有骇人的剑啸。
甚至没有引发任何的天地异象。
却无人能挡。
一剑通九幽,见黄泉,洗净人间罪孽。
这是楚放的剑。
其名:
忘川。
“停手!”
然而,便在陈庆年一剑将崔明山贯穿的同一时间,却有一道厉喝骤然而起。
原本死死阻拦在王临川身前的阵图在瞬息崩碎。
随即有人伸手扼在了陈庆年的腕间。
不是突如其来的周臣。
而是原本看起来昏昏欲睡,垂垂老矣的吴皇,吴长老!
陈庆年用左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渍,确认额间的玉角已经重新收回了他的头骨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他转头看向吴长老。
“吴长老这是何意?”
此时的吴长老似乎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昏沉,只是轻轻开口道:“七堂之争不可见生死,这是规矩。”
陈庆年点点头,再问:“那刚刚崔师兄欲取我性命之时,吴长老在哪里?”
吴长老面含羞愧道:“我打了个盹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临川也已经上了擂,却与当初在执法堂门口与周臣硬刚时不同,他暗戳戳地拽了拽陈庆年的衣角。
“崔明山毕竟是周长老的亲传弟子,就当给周长老一个面子吧。”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陈庆年会给周臣面子?
但陈庆年却并没有反驳。
也没有松开手中的断肠剑。
而是沉声说了四个字:“他看到了。”
话音落下,王临川脸色大变,好像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不仅让擂台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甚至压抑了四周观战弟子的狂热欢呼。
很快便有守剑堂弟子站了出来。
“陈师兄,我家长老已经发话了,你还是赶紧收剑吧。”
“对啊,陈师兄,你已经赢了,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陈师兄……”
对于周遭众人的吵闹声,陈庆年充耳不闻。
他不知道吴长老说他打盹儿的托词究竟是不是真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如果吴长老愿意的话,根本不用跟陈庆年商量,直接就可以一巴掌把他拍飞。
而此刻吴长老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也的确说明他心中有亏。
陈庆年仍旧僵持在原地,却没有试图去说服吴长老。
因为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