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伏剑宗灯火通明。
来往弟子脚步匆匆,却并不显得杂乱。
山门处人声鼎沸,虽然执法堂说的是每一座峰堂至少出五人,但那毕竟只是针对内门弟子的,暂不入峰堂的那些外门弟子才是此次任务的主力军。
这似乎也应证了王临川的判断。
搜捕任务的危险系数其实并不高。
放眼望去,此刻集结于山门的伏剑宗弟子少说也有二百来人,也算是声势浩大了。
与陈庆年的贪生怕死不同,绝大部分弟子此刻都显得情绪高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兴奋激昂,这会儿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那血魔老祖的显赫战绩。
“要我说,二十年前白马峰一役,才是那血魔老祖巅峰战力,在那之前,谁敢去想,竟有人能凭一己之力,连克三大派长老,于上千人的环伺之下突围而去!”
“话不能这么说,血魔老祖的汲血大法早已臻至化境,本身便能愈战愈强,除了三大派长老之外,其余下三境修士在他看来,非但不是威胁,反而是大补丹!若要单论巅峰一战,还是得看他五年前大破祁山剑阵的时候……”
“这倒也是怪了,五年前血魔老祖破阵而去之后,便再无消息,外界都说他闭了生死关,怎么这么快便出关了?而且他此番出关不去找祁山的麻烦,跑到我崇州来做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谈及最多的,还是血魔老祖这次出关的时机与目的。
左右商讨无果之下,大伙儿便纷纷往执法堂弟子的跟前儿凑了上去,毕竟若论情报工作,整个伏剑宗,无人敢掠执法堂之锋芒。
唐诗作为执法堂亲传弟子,本应是最受大伙儿追捧的才对,但偏偏此时的她是场上最形单影只的。
大概与她那满脸的生人勿进,以及浑身上下的恐怖杀气有关。
唯一敢凑上前去的,只有守剑堂的亲传弟子,魏洪。
魏洪的个头儿很高,身形极壮,站在唐诗面前,就像是一头猛犸象在看着一只弓背立尾的小猫。
“师妹,这血魔老祖可不好对付啊,你们执法堂这次就来了你一个亲传弟子?”
唐诗没有正面回答魏洪的问题,只是看着那深邃的远空,幽然道:“按旧例,守剑堂可不受征召,你为什么要去?”
魏洪摇摇头,将一块玉珏递到唐诗手边:“真要碰上了,千万不可硬敌,我不知道你们执法堂具体是个什么安排,但这玩意儿至少能抵挡其一击之力,关键时候还是可以争取一些时间的。”
唐诗倒是没有拒绝,伸手便将玉珏接了过来,但手腕一翻,又把一只丹瓶给递还了过去。
“幽冥丸,含于舌下则无害,咬破之后,百息之内自碎气海,再百息之后脏腑受损,身死道消,若被血魔老祖生擒,可以此免受折辱。”
若此刻唐诗面对的是其他人,恐怕白眼都得翻到天上去。
我送你保命法器,你送我自杀毒药,这真的是人干的事儿?
但魏洪却乐呵呵地将丹瓶接了过来,连连赞道:“这玩意儿可不好弄,也就是你们执法堂,要在别处,还真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呀。”
便在此时,远处又是一阵喧闹声传来,随即唐诗的一双弯眉顷刻如利剑般竖起,身上的杀意更是浓烈了三分。
魏洪往远处瞥了一眼,不禁苦笑着扶额道:“原来秦师妹也来了啊……”
两人的目之所及处,正有一道倩影被众弟子团团围住,徐徐走到山门处。
来人是个女孩儿,黑色的长发如雪瀑落在肩头,莹绿色的发簪一看就不是俗物,隐含着淡淡的元力波动,身上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短袄,脚踩一双鹿皮靴,上面印刻着繁复的法阵,少说也是一件地阶法宝。
“秦师姐,这次你也跟我们一起吗?”
“太好了!听说武勋堂一向与摘星楼关系密切,此番血魔老祖的消息就是从摘星楼传来的,有秦师姐在,咱们此行岂不是无往不利?”
“秦师姐,我是外门弟子袁通,一向对于武勋堂心向往之,不知此番能不能跟着师姐一起行动?”
“秦师姐……”
秦秀秀听着周遭一应弟子的吹捧,倒也习惯了,脸上始终带着恬淡的笑容。
果然就如她的名字那般,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有真正熟悉她的人,才能看破她眼底深藏的那一寸冷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