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房门,叶建良终于平复住了自己翻腾的胸膛,小小声的说道:“明天你带我去瞧瞧病吧?这病我想再试试。”
三嬢嬢眼睛一亮,“行!明天我就带你去卫生院瞧瞧去!”
有求生欲,就有希望,三嬢嬢怕的就是叶建良自己不想好。
“我压箱底的那块手表,原本是想等我死后,给你们娘几个留点念想,实在过不下去了也能换几个钱。对不住啊三妹,这回看来,还是得花在我身上了。你明天问问谁想要”
叶建良说着话,就从枕头底下摸出了块凤凰表。
这块表,还是当初他在荷塘公社的煤场,协助警方抓了一伙扒煤团伙,煤场开职工表彰大会的时候,奖励给他的。
那时,他是煤场最年轻的会计。
那场表彰大会,也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年轻的叶建良以为,他以后的人生,会向自己曾经向往的那样,充满了希望与蓬勃的生命力。
可惜,天不遂人愿。
煤场在两年之后就搬去了更远地方,而他的组织关系,也被单位领导借调到了大石公社
都是造化。
一切如梦幻,如泡影,只有剩下的这块凤凰表,才能证明,叶建良的青春,也曾经朝气蓬勃。
这是他能留给孩子们,最珍贵的纪念品了。
他手里捏着表,突然又有些心生后悔这病拖拖拉拉好几年了,越看越不好,要不还是算了吧
后悔了的叶建良,才想说后悔,却听自家婆娘说道:“钱你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余钱,这表你还是放放好,等你儿子将来参加工作了,再给他就是。”
说完,她也不解释钱从哪里来,撩了门帘就出去了。
她也怕叶建良问自己哪儿来的闲钱,要是被老头子知道自己拿了侄女给的钱她又怕死胖子不愿意去卫生院了。
见三嬢嬢走了,叶建良缓缓叹出一口气,他也不敢细问家里哪里来的余钱,就怕自己问了,又觉得自己这累赘,真不该继续活在这世上。
夫妻俩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敢问,囫囵着就把看病这事儿给说妥了。
三嬢嬢出了屋子,此时叶秋彤已经带着宋文娟回来了。
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摸了摸宋文娟的脑袋,柔声道:“以前你有好吃的,总会想着毛头和宝芬,今天三嬢嬢做点儿好吃的,慰劳慰劳你,一会儿多吃点,知道吗?”
宋文娟乖巧点头,“好!毛头老说您做饭好吃,今天我跟小弟也有口福了。”
越看宋文娟越喜欢的三嬢嬢,系上了围裙,端上了一竹匾的小鱼,然后冲宋文娟笑,“等着,我这就开火给你们做。”
叶秋彤是孩子大王,她带头举起双手,喊了声:“好耶!!!”
娟子宝芬和萝卜头,都举起了手,学着叶秋彤的样子喊好耶!!
只有宝国是个好孩子,还知道得进屋帮老母亲去烧火
听闻要烧火,叶秋彤很积极说要帮忙,吓得宝国拿小木棍叉她,“别别别,千万别,家里没桌子,可以用长凳拼了混混。但是烧塌了灶台,那可真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啊呀,宝国,你不能对我有偏见。”叶秋彤替自己解释,“桌子的事情,我只是一时失误。你放心,改天看到好的,我再给咱家搬一个回来。烧火的事儿”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三嬢嬢也把叶秋彤往外攘,“你今天一天辛苦了,现在烧火热的很,你就帮我把番薯洗了,我到时候要晒番薯干的。”
“番薯干?好诶!!番薯干也很好吃!哦,对了,一会儿要煮面,我去拿面。娟子,娟子宝贝看好弟弟妹妹哦”
娟子小脸一红,轻声回了句‘知道了,秋彤姐。’
屋里的三嬢嬢和叶宝国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充满了狐疑。
这人跟娟子他们家很熟吗?!
所以为什么这话听上去,连他们叶家跟老宋家,好像也很熟了呢
她叫娟子宝贝欸好像一个女流氓啊。
叶宝国打了个哆嗦,小声问了句,“姆妈,你觉得叶秋彤奇不奇怪”
“不奇怪!有什么奇怪?”是的很奇怪,但是姆妈不想承认,“还有,叶秋彤是你叫的吗?好好叫姐姐!这个火怎么这么旺?中小火,会不会的?”
啊为什么姆妈也变得奇怪起来了?叶宝国默默缩回了脑瓜子,安静烧火,再不不想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