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芯言抬头看了眼向娥，根本不打算动作。
向娥很有些生气，瞪着她道：“我与你说话，你可听到？”
许芯言微微一笑，待得周围的贵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蘅芸郡主也从这边走过来，她才开口朗声道：“向小姐说太后便在前头宫宇，让我过去，可是真的？”
向娥愣住了，她原是想着，借着太后的名头，将许芯言诓骗过去就成。但当时只有她们两个，骗过去也无妨。可许芯言这么大声，将人都吸引过来，她却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不然一旦许芯言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许芯言掸掸身上莫须有的尘土，起身挑眉：“既然当真是太后娘娘命民女前往，民女不得不从。”
还没行动，却被蘅芸郡主一把拉住：“惠仁，你可别傻了，太后娘娘宣召，定会让身边的姑姑过来，怎会让她来寻？她分明要诓骗你，还不知要做什么呢。”
“原不过是玩笑罢了，哼。”向娥不悦的鼓着嘴，转身走了。
许芯言目光微闪，这个向娥不知是轻敌，还是原就不甚有头脑，但可以想见，向娥定是早就设好了陷阱，不知要对她做什么，她绝不能掉以轻心。
好在蘅芸郡主还算亲和，她今日便跟着蘅芸郡主好了。
女郎们坐在一处，也会偷偷议论那边的郎君。
“慎王二公子生得俊朗，学识斐然，且风度翩翩，对女郎十分亲和……”
“我倒是觉得他对女郎太热情了些，倒是不如辅国公世子。”
“要我说啊，这些郎君们再俊逸，都是比不过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那才是天人之姿，绝非一般人。”
许芯言垂眸遮住眼中的笑意，段岭的确生得好看，但是这些人，大概都没见过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未曾长开的稚气模样。
但她却都是见过的。
她见过他的幼稚，也见过他的坚韧，见过他的慢慢成长，相处三年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得。
只是现在，他们离得太远太远，她似乎怎么都够不到他，而他……
他愿意为她俯身，将她攥住，她便也愿意为他试一试。
因胡思乱想，许芯言不自觉多饮了两杯乳茶，待得回过神，便觉得需得去溷轩。抬头寻了片刻，便见得一位贵女起身，与旁边的宫娥说什么，看样子也是要去溷轩的，她毫不迟疑，立刻跟着一同去。
有人作伴，便不必担心向娥陷害。
但是从溷轩出来，却没见着人。明明过来的时候说好了一起回来，那贵女却不知为何不见踪影，不止如此，引她们过来的两位宫娥，也不知去了哪里。
许芯言心内一紧，宫内不是外头的宴席，从人都不可入宫，是宫内的宫娥伺候她们。
现下她孤身一人，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循着记忆往前走，刚离开这里，便见着个面生的宫娥走过来。许芯言提高警惕，早已将头上的金钗取了一根下来，紧紧握在手中。
她没有拳脚功夫，若来人是个普通宫娥，她尚能对付一二，但若是会功夫的，她今日怕是不保了。
只那宫娥过来，却只低声说了句：“无事了，县主赶紧回去，莫要叫人瞧出端倪。”
这宫娥也并不停留，疾步走了。许芯言心下大吓，她没有猜错，果真是有事，但事情已经被摆平了，至于是谁摆平的，除了段岭不做他想。
自己在宫内没有熟识之人，皇上离得太远，蘅芸郡主对她顶多一点照拂，不可能处处替她想着，只可能是段岭了。
这么想着，又忆得方才贵女们交互说着，都是夸赞段岭的话语。她心内浮出一丝甜蜜，却也不敢停留，急着往回走。
没多久见着刚才的贵女，那贵女似有不满，过来问：“惠仁不是说好了一起回来吗？怎的又让宫娥同我说，让我先行？”
许芯言立刻反应过来，替她引路的宫娥有问题，只不过已经被段岭处理了。她连忙道歉：“姐姐勿怪，都是我的过错，我原想着怕是要耽搁，唯恐叫姐姐久候……”
贵女也没有怪罪，只好奇往她身后看了看，又问：“与你引路的宫娥呢？”
许芯言苦笑一声：“我也不知去了何处，出来的时候就没见着人，我也不敢耽搁，赶紧自己回来了。”
也得亏她记性好，不然路都绕不出来。
那贵女便不再说什么，二人一起回到席间坐下休息。倒是许芯言颇有些坐立难安，她不知向娥是要怎么对付她，也不知段岭是如何处置这件事的。
但是，段岭不可能留有后患，譬如现下，她大致在贵女这边看过，都没有见着向娥的影子。
向娥去了哪里，她不甚关心，但她知晓向娥是太后娘娘养大的，太后娘娘那样疼爱向娥，若向娥出事，太后娘娘真的要怪罪，查到段岭头上怎么办？
蘅芸郡主茶艺十分好，烹好了差便有些自得，听得众贵女的夸赞，便分给她们，待分到许芯言这里，见许芯言神情不安，好奇问道：“惠仁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没有。”许芯言讪笑道，“只是头一次入宫参宴，有些紧张。”
贵女们便都笑起来，虽也有嘲笑的意思，但多数也是好心，拉着她说笑，让她不至于太过拘谨。
许芯言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蘅芸郡主，我其实有些好奇，不是说今日，是太后邀请我们入宫的吗？怎的不曾见到太后娘娘啊？”
太后不知去了哪里，众人也都十分好奇，只是于礼不合不敢乱说。现下有许芯言起了头，她不是京城长大的贵女，对宫中规矩更是不甚熟悉，不知者自是无怪的。
而且，众人都知道，向娥是太后娘娘亲自抚养的无错，但娘娘疼爱的女孩儿，可不止向娥一个。这位蘅芸郡主，便是另一个。
蘅芸郡主的亲生祖母在宫中时，与太后情同亲姐妹，是为了太后而亡的。而后蘅芸郡主的父亲萧亲王便是由太后抚养长大，再一众亲王里也是头一份的。
所以蘅芸郡主算是太后的亲孙女，曾经太后想要替蘅芸请封公主位，是萧亲王自觉无颜，跪请太后收回成命才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