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左双云下车，却没有直接进去布庄，反倒是走到许明面前，屈身行礼：“今日……多谢许家兄长相助。”
许明也不看她，撇过脸含糊应声：“是我妹妹助你，与我无关。”
左双云仿佛一个踉跄，目光含泪抬眸看他一眼，咬咬下唇没再说话。
等许明回到马车内，许芯言立刻握住他的手腕，蹙眉问：“你与左双云，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儿？”
“没有……”
许芯言瞪他一眼：“你休要骗我，今日你俩都怪怪的，分明是发生过什么事儿。”
许明绷着唇，思虑片刻才无声叹口气，点头道：“你最近那么忙，原本就不算什么事儿，我就没有告诉你……就是上个月底，程三叔三婶回京的时候，我与程二叔约好一起去接。那日提前过去，遇着她被人欺负……”
“她故意的？”
许明想一想才摇头：“我想，她是迫于无奈，那男人与父亲差不多年岁了，应当是外地来的，生得肥头大耳，与她……十分不配。我救下她之后方知，男人竟是她父亲安排，因她不同意，干脆将她送过去，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这件事情，之前许芯言也听说了，当时是唏嘘左老爷实在过分，为了左家的前程不顾女儿死活。孝期就逼迫左双云嫁人，还是嫁给旁人做继妻，自是怪不得左双云不乐意。
“其实那日，我并没有多想，因她是你的友人，我便出手相救。却没想救下她之后，她竟……说了许多……”
许明没有详细说，但许芯言也明白了，他肯救左双云，左双云便将他当成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抓住。左双云品貌不俗，虽自幼失恃，但被祖母教养得极好，若无左老爷这一出，她定然可以配几家皇商子，哪怕配不得长子嫡孙，其他子嗣也可以随意挑选。
但左老爷既然要靠女儿联姻，来处理左家这次的麻烦，自是不肯让左双云嫁给家中说不上多少话的儿郎。左双云自己清楚，这才盯上了良善的许明。
“你没有应下……”
许明摇摇头：“小言，上次你与……程家小姐讨论过左小姐的事情，我心中无她，又怎会答允？”
许芯言颔首：“或许，她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我当日也这么想，但后面一次，她做的事情却叫我不齿了。其实左家在中秋节前，就将她接回来了，在那之前，程家小姐与她还出去过一次。”
许芯言一愣，程家许家是姻亲，因此中秋节前还互相送过节礼，节后许芯言见过程茵一回，但因实在是忙，也没能聚在一起好生说过话，这中间还发生过什么事情不成？
“左小姐明知左老爷是让她去见别的富商，她竟假做姐妹聚会，将程小姐哄骗过去。那日也是程小姐运气不错，刚好我跟程二老爷，正陪着两位药商就在那座酒楼里商谈事宜，也是刚巧听得动静及时赶过去。”
“竟……会如此？”
许芯言一直觉得左双云心性坚韧，她知她过得辛苦，是以上次她以牙还牙对付左双琪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她有半分错处。而且，她一向认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
可是，程茵是左双云最好的友人，二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左双云这辈子遇到真正待她好的人，一个是她祖母，一个就是程茵了。
所以，她竟会为了自己的将来，去陷害程茵？她怎会如此，她怎能如此？
便是许芯言，也因此生了怒意。
许明说着：“最近你的事情太多了，而那件事到底于程家小姐的名声有碍，故而我答应过不告诉别人，此事便是爹娘我都没有说。与你说是因……小言，你往后远着她些，莫要与她往来，可知？”
许芯言知道许明的意思，郑重点头：“我知晓了，哥哥别担心。”
等城郊医馆的事情落实好了，许芯言没那么忙，便去了一趟程家见程茵。依旧是活泼模样，似乎没有丝毫收到左双云的影响。
许芯言没敢问，只支吾着说起别的事情来。
倒是程茵一巴掌拍在她肩上：“你这样子鬼鬼祟祟作甚？有什么事情赶紧只说，莫要遮掩着！”
许芯言讪笑一声，只道：“哪有什么事情，就是忙了这几个月，实在疲累得不行。现下城区的铺子步入正轨，郊区医馆的选址都安定下来，还没到开张的时候，到是得了空出。”
“这样辛苦吗？”程茵撑着脸笑起来，“是，我三婶说过，说你小小年岁能独当一面，十分难得。我娘还说，将来给我几间铺子，我恐怕都打理不好。”
许芯言瞧见她桌上放着不少账册，便问：“你现在也学着打理铺子了？以后也要处理家中事务？”
程茵面色一红，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这些……是我娘让我学着管家理事的东西，铺面的账册当然也要学着管一管，总不能……之后做了当家主母，还什么都不管吧。”
“你……”许芯言大惊，连忙问，“你这是……定了亲了？”
“还没有定下来，但已经说好了。”程茵垂头，有些羞怯的说，“我也不小了，本来我娘是打算让我嫁到万家去，万家少爷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就……”
“是哪家？”
“是陆家，陆家长子，是我表兄，舅父舅母疼爱我。”
许芯言面色复杂，陆家也是皇商之一，且程家大夫人陆氏便是出自陆家，故而这门亲事，是亲上加亲。但是！这是近亲啊，近亲结婚容易生出傻子啊。
她早就想过了，等医馆开办好，找个契机将近亲结婚的危害宣扬出去。但是没有根据，她总不能拿现代的生物学去说服别人吧？所以一直没有处理。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身边人了？程茵这么伶俐可爱的小姑娘，将来生的孩子，可万万不能是个傻子啊。
程茵伸手在许芯言面上晃了晃：“芯言？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