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把段岭当亲兄弟一般看待,又崇拜信服他,如今人跑了,许明最气愤,在院子里把一棵树当段岭,狠狠咒骂着。
其他人有些木讷,过了很久,周香秀才过来安抚的拍着许芯言:“也许……也许临时有什么事情?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许芯言张张嘴:“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段岭不会回来了。许芯言心里很清楚,一定不会,所以之前他才会说那些话,说如果他不在了,她要如何。
他早就准备好今日了,她也应该早就猜到才是。他毕竟不是真的乞儿,他应该是有自己的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这里。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他都不明着说?
许芯言的眼泪忍不住往下落,倒是看得旁人更加伤心,亲人突然的离开,让大家都有些无措。
只是很快,许芯言就擦去眼泪,皱眉沉思着:“不对,一定还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大刘不明白她的转变。
许芯言猛地站起来,问道:“素食堂那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如果不是很大的事情,段岭怎会无故离开?”
许明好不容易让自己不那么生气,勉强回来刚好听到许芯言说这么一句,他又暴怒起来。
“小言,你不用再乱想了,我们都得要承认,段岭就是个小人,就是无故离开的。现如今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吗?我们所有的小观园都要赔进去了,段岭就是害怕,所以才跑的!”
不可能。
许芯言嘴唇有些颤抖,整个面色发白:“一定,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将要发生。”
就在这时候,医馆的药童跑过来:“老爷少爷刘叔,快快……官府把医馆给围住了。”
医馆,是医馆出事了。
许芯言呆呆看着许大庆许明还有刘叔一起出去,顿时方寸大乱。之前是她想错了,她以为温家会用温水煮青蛙的模式,这一次让她失去小观园,下一次才是医馆。
没想到原来,温家从来都是打算一击即中,一次将她的药园小观园和医馆全都处理了。至于织造厂,如今的织造厂还不成气候,不能成为任何威胁,估计下一次就轮到织造厂了。
就这么放弃?不可能,她许芯言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不多时,医馆那边就传来消息,原来是有人状告许氏医馆谋财,让大夫夸大病情多开药,实则反倒让病人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许明回来的时候更气愤了:“这样的案子不是应该调查吗?为什么官府那些人直接抓人啊?爹和主事,还有好几个大夫都被抓了,而且咱们医馆也被查封,说是要等案子查清楚,才能被放出来。”
“状告的百姓太多了,案子比较大,所以在查清之前,必须要被封。”大刘解释道,“我们应该是被人摆了一道。”
许芯言点点头:“医馆的管理严格,经得起查就没事,一般关个三五日就会被放出来。这样,刘叔你与我三叔一起,每日过去看看他们。”
牢饭不好吃,那几个大夫都是受了无妄之灾,只能多跑几次,让他们不至于那么辛苦。
许芯言还是按照计划,第二日一早就带着许明一起回了长岭县。虎子与夏铁蛋得了信,早就过来等着问情况了。
在长岭县留了两日,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一遍,能借的钱也都借了一遍。原本以为长岭县与临河州互通有无,商户们知道许家发生的事情,都不敢借钱出来。
没想到不等夏铁蛋和许明开口,曹会长带头拿了四百两银钱。
“钱庄账户上的钱,我这次是真没办法给你,这是我自己的钱,你先拿着应急。”
不用细问,许芯言就懂了,钱庄不是会长私有的东西,若是要公中走出来,肯定是需要抵押。而现在许家的抵押,钱庄不肯接,曹会长有心帮忙也没有办法。
长岭县各个商户也纷纷掏出钱来,足足凑了一千两。
许明一一记下来,眼睛都红了,离开的时候对许芯言说:“没想到我们都离开一年多了,他们还记得我们,还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支持。”
加起来一千五百两,这个数额是许芯言也没有想到的。可是缺口还是太大了,而且长岭县的富县,商户们能给他们凑集一千两不容易,丰邵县是这一年靠着药园才富庶起来的,跟长岭县是远不能比拟的,而且那边的商户与许家不太熟,肯定借不到这么多。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试。
去了丰邵县,果不其然,跑了几个大商户,加起来也就凑了一百两银子。
许明很是气愤:“这些人跟打发叫花子似的,太过分了。”
“他们不帮是本分,帮是情分,我们应当感恩,不应当这么说。”许芯言解释着又道,“而且许家如今的情况,他们知道这些钱很有可能打水漂,还肯借出来,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恩情了。”
许明心中也清楚,只是有些不开心罢了。
等准备离开的时候,许芯言回了趟平顶村,药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明年是要减产的。但不管如何,现有的生意不能丢,程家那边就占了大头,还有些零散的小生意。
更重要的是,如今温家这么对付许家,恐怕不会这样就算完。许芯言琢磨着,要不要把药园给弄出去,不是许家的药园,是不是就可以逃过一劫。
程家不是本地的药商,温家的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伸到程家去。
刚到平顶村,就看到村口围着乌泱泱的全都是人,这一看,一两个村子的人都跑过来了吧?
见着许家的马车过来,那些人都激动起来,一窝蜂要迎上来。但是人群里一个高亢的中年男人,大声呵斥喊着。
“别挤别挤,各个村子里都分开来,村长领头。先等着许东家们进去,咱们再过去,可莫要挤伤了人。”
这般光景,许芯言也不好继续乘车,连忙下车看着领头的人,正是秀姑男人。
秀姑男人解释:“是这样的,草药被烧的事情咱们都知道了,打听到东家让人回来想办法。大家伙儿便想着,能替东家解决一点,就是一点。”
只见那几个憨厚老实的村长,纷纷点着头,又将手中的布袋子举起来,不用想,就知道哪些都是他们积攒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