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当中一个壮壮的大汉冷着脸说:“你们这些人不安好心,若是不将我大兄弄回来,我也要将你的腿打断!”
他手中举着铁锹,十分生气的样子,若不是一旁的村民拼命拉扯,他就要一铁锹打到江大夫的头上。
但江大夫也丝毫不惧,他的同伴受伤进了医馆,他气得更狠,大声说:“我们原本是好心,你们当驴肝肺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们打伤了!你那大哥活该被抓,难不成还想伤了人,还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们,我同伴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许氏医馆,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村民们闹哄哄的,都是同仇敌忾。而江大夫寡不敌众,要不是两个丰邵县的衙役在,那些村民真的要打过来了。
许芯言的脸更黑了,她也不是没有与村里人打过交道,虽说也有那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事情,但那些刁民大多是因为愚昧,而不是真的刁蛮。这个马家湾怎么不分黑白,上手就打人。
“都别吵了!”夏铁蛋看着许芯言的脸色,不耐烦的大声喝骂,让今日过来的医馆的人,将吵嘴的人都分开,这才说:“你们村子有没有主事的,有没有能好好说话的人?”
许是看他们人也不少,瞧着这说话的人,像是什么许氏医馆的主事。村民们热闹的声音小了些,不多时便有个老人出现,他拄着拐,脸上全都是警惕和防备。
“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是有什么事情?”
夏铁蛋很不高兴,刚要开口,被许芯言拉了拉,他弯腰低头,听许芯言在耳边说了几句,才忍了心头的气,让自己平静些说着。
“村长,烦请安排个地方,我们好生谈一谈。两件事,第一,我们许氏医馆的人,在你们这里受了伤,总得要个说法。第二,关于卫生所的事情,可以不谈,但是得要给个正当理由。”
村民们听到这个,便又闹哄哄的要说话。夏铁蛋扬扬手:“你们且先听我说完,不管什么事情,武力解决不了,只会闹得两边都不高兴。这个你们今儿上午,也看到了,我们的人进了医馆,你们的人进了牢房,对不对?不如平静下来,先看看能不能谈,不能谈,后面的事情另说。”
这么下来,那村长果然面色好转了些,环视四周,这才说:“你们随我来。”
走过去的路上,段岭知趣的落后几步,趁着旁人不注意,往最后那个衙役手中塞了十文钱:“辛苦官爷跑这么一趟了,请二位官爷喝喝茶。”
这衙役摸着铜板,脸色稍霁,便与段岭说话:“下回你们要做什么之前,与官府通个气,也好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这马家湾与别的村子不同,他们只有一族,没有别的杂姓,他们就像是一股绳,内外分得很清。”
简单说,就是非常排外。
段岭明白了几分,点点头:“是我们没有想清楚,主要这是造福百姓的事情,也没想着会有人这么排斥。”
到了马家祠堂外,村长让大部分村民散去,审视的目光看着夏铁蛋几人,到底还是让他们坐了。段岭和许芯言是孩子,没安排位置,但夏铁蛋没有犹豫,让许芯言坐下,他则站在一边。
这样的举动,让村长略略讶异,想一想,他吩咐身边的人,又搬来两张椅子,给夏铁蛋和段岭坐下。
“你们,谁主事?”
夏铁蛋沉着脸说:“这位是我们许氏医馆的东家小姐,你们不用看小姐年幼,但她能主事。”
留在这里的几个村民,便都露出不屑的笑容。
许芯言也不恼,她听了段岭的话,知道马家湾的大致情况,一路也瞧过了,这马家湾十分贫穷,比平顶村还要穷三分的那种。她这两年在长岭县的几个村子走动,就没见过这么穷的地方。
但,马家湾上下,似乎并没有穷则思变的觉悟。
她淡淡开口:“我想问问,今日是怎么起的纷争,为什么我家主事还受伤进了医馆?”
这是讨要说法,村长不客气,直接说着:“我们村里人与他说了几次让他走,可他不听,一直纠缠,村民才会动手的。”
“原来如此。”许芯言没有辩驳,只看着江大夫说,“这件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妥当,等虎子哥出来了,你与他一道,来村里给村民好生道歉。”
江大夫不忿,但他知道面前这小主子的能耐,便只点头应声:“是。”
许芯言继续说:“也是我的疏忽,他们来之前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叨扰了各位。但我的人毕竟是受伤了,去医馆的一切开支,需得贵村承担,还有我那位主事的精神损失费与误工费,也的一并承担。”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听到过这些,只讷讷问:“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除开医药费之外,还得赔偿一些,毕竟吃了亏的,是我家那位主事。我们是正经的商家,不会多要,你们放心。”许芯言从头到尾,态度都很平静,“只要谈妥了,我们会去官府作证,表示和平解决,愿意官府将你们的人放出来。”
“若是我们不同意呢?”又是先前那壮汉子,他满脸不高兴,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
许芯言慢条斯理:“不同意,那就只能官府怎么判,我们怎么认了。恐怕你那位兄长,要在牢狱之中多待一阵子,而且,这赔偿照样跑不了。”
壮汉子气坏了,狠狠的说:“你们这些商人果真可恶,连我们穷人的钱都想骗!”
“你这话说得奇怪,大周哪一条律法说了,伤了人只要是穷,就可以不负责任的?”许芯言站起来,目光冰凉的看着他,“人穷若是因为病痛无奈,我倒是没什么话说,不过瞧着你们一个二个好手好脚的,不思进取,打伤了人还一副你弱你有理的模样,才叫人鄙夷!”
“你……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一个天生就富贵的千金,凭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