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远旁听完毕，已是露出了冷笑。
自己身上确实有钱，也确实是用这胖子掌柜借的钱赢来的，但这其中过程，却远不是他所描述的这样。
真是好一手颠倒是非！
不过林远没急着开口，只好整以暇地等着这胖子演戏，同时把注意力放在李青山的表情变化上。
事情最终如何走向，还是要看这个人如何决断。
李青山听完掌柜的话，捋了捋胡子问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你该如何证明？”
掌柜匍匐在地，闷声闷气道：“林公子在赌场时，至于一人对赌，那人可以证明，小民所言非虚。”
“那你便去喊他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不必大人等候，小的上门求告时，便知需对质，早已将其带来。”
说着，他直起身朝书房门外喊了一声：“齐老，进来吧！”
有人推门走进，林远转头看去，果然正是上午与他玩骰盅的那个老头。
那齐老一走进门，便躬身弯腰行礼：“见过李大人。”
“不必多礼，喊你来便是为了让你做个证明，”说完，李青山转头朝向胖子掌柜，“你把方才所言复述一遍。”
掌柜的依言照做。
等他说完，李青山又问齐老：“他所言可有虚假遗漏？”
齐老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装模作样地仔细思索一番，随后才点头道：“句句属实。”
“行了，你先出去吧。”李青山朝门外点了点头。
齐老便躬身退下。
等他出去，李青山又看向林远：“这回你还有何话说？”
林远懒得再装，拱手答道：“掌柜的这番话确实有因有果，线索分明，不过我且先不谈那齐老是他手下，两人完全有串供的可能。我只说另外一件事。
我上午从赌场离开后，曾碰到一拄杖的布衣老人，他说，我即刻便有灾祸，将受奸邪小人所害。而他那里有一式秘法，可帮我消灾解难。
我当然不信，只当他是骗子，可随后他又说，他不需求我什么，只要我免掉灾祸后，拜他为师，传他衣钵便是。
我想了想，觉得左右不吃亏，便答应下来，接着便将其抛之脑后。可没想到，我甚至连今日都没过，那老人所说便应验了，而我，看起来似乎难以辩驳。
所以，我最后的要求只有一点，”说到这儿，林远直起身板，举起一根手指，然后继续说道：“让我对这掌柜用一下这招秘法，如若不能真相大白，我自愿认罚。”
在场众人乍听得他此番玄奇经历，都没空去想他所说的奸邪小人是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
李方很没有耐心，也对林远的这番神神鬼鬼的说辞不屑一顾，于是便催促道：“嘁，故弄玄虚。既然你有秘法能自证清白，就用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话说。”
李方根本不信林远真能碰到那种隐士大能，不过一个小小废物赘婿罢了，修行十年，也不过武者一层，这种资质，说是废物都嫌高了，也配被人找上门来收徒？
这样一想下来，林远只能是在吹牛。
林远完全不理会李方的蔑视，只看着李青山，等他发话。
李青山也与李方差不多看法，不过他毕竟官居宰相，定力更足，只狐疑问道：“你所言当真？”
“当真。”
“那你便试试吧，”李青山捋了捋胡子，故作姿态道，“我李家做事，总要讲究个明辨是非，若是最后证明此事当真与你无关，我可以为你做主。”
李青山之所以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半月前，吴国监视国境的秘事台曾上报一则传闻。
据说那游历天下寻找弟子天机老人解柯，已到了这吴国，朝洛京而来。
算算日子，一路游山玩水，优哉游哉，也差不多该到洛京了。
而传闻中的解柯，便是如林远所说身着布衣，手拄竹杖。
若是林远能得那位天机老人看中，对他们李家倒也是好事。
看着李青山的神色变化，林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事实上他确实是按照天机老人的模样描述的，而这，正是他想造成的效果。
上一世，林远的确碰到过游走收徒的天机老人，只是因为资质实在不堪造就，没被收为徒弟。
不过那位老人给了他一句话，说是“守得云开，终见月明”，这一句话给了林远很大的鼓舞，是他最初那段日子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闲话少叙，听李青山同意，林远便转头面向掌柜的，同时嘴里介绍道：“那位老人教我的这一式秘术功能十分简单，仅需一眼，便能让人不自觉地说出真话。
掌柜的，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若是一会儿再说，牵连出什么人来，可就不太好了。”
说着，林远隐晦地看了眼李方。
想也知道，这胖子与他平白无故的，怎么会一直针对他？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撺掇罢了。
除了李方以外，林远想不到还可能是谁。
听他这样说，胖子掌柜似乎想到了什么，肥大身躯略微颤了下，随后很快恢复过来。
他强笑道：“林公子说笑了，我所言句句属实，哪里来的谎言呢？您若实在缺钱，只与小的说一声便是，又何必败坏宰相府的名声呢，小的也是看不下去，才来告这一状罢了。”
林远听得频频点头：“很好，很好，听得我都差点信了，还寻思了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恶劣。”
一旁的李方早就不耐，再加上林远又说可能会牵连到幕后的人，他心头也十分紧张，如今见他们俩还在扯淡，更是十分不爽。
于是他催促道：“你们俩还在聊什么呢？林远你有什么秘法，就赶紧使出来，别在这里浪费大家时间。”
李素清不知道林远与胖子掌柜聊天是为了什么，但李方催促肯定是坏事，于是她又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你急什么？急着出去惹是生非吗？你不知道爷爷给你按下多少事情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你吃痛的那天！”
林远对他们俩的斗嘴不置可否，见胖子掌柜仍旧死性不改，他也不再犹豫。
“既然你依旧不愿悔改，那也怪不得我了。”
林远在胖子掌柜耳边低声一句，随后将手按在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