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随带笑的神色冷淡起来，眼里映着惴惴不安的程音，不带任何情绪地冷嗤了句：
“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
程音抿唇，手指在背后纠缠在一起。
在程家呆了一年多了，她深知自己和程随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他和他们圈子里的人，生来什么都有，看谁都是一股傲慢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们会自动地在各方面划分出一条明确清晰的等级线，如果达不到标准，就会被排除在圈子之外。
表面上的礼仪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对谁都是谦和又极友好。
但笑意掩盖下的，是深达眼底的疏离感。
对不属于同一阶级，让人不敢平视的冷漠。
程音小心翼翼地活着，尽量小心地缩小自己在程家的存在感。
即便是她的生母在程家也要小心讨好程进和程随，又更何况她。
当然程家的人也并不介意对程音散发善意，但这种发自内心，不耽误他们任何功夫的怜悯，倒更像是对街边流浪小猫的施舍。
她不是没撞见过程随玩的那帮公子哥带着各类型女伴在家里开趴，年纪不大，玩的却挺过火，一个吻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于某种意义上来讲，倒更像是金主对平民的赏赐。
在程家呆了这么久，程进明面上不说，实际上是很排斥自己儿子和程音走的近，也话里话外提醒过程音，他只资助她把书念完。
他们不是同个层次的人，以后的社会地位犹如云泥。
这些话不知道程随听过没，但对于程音私下主动招惹他这件事，他一直都被动接受，从未提出异议。
“哥哥，你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
程随记不起是哪一天，他烧得思绪模糊，只记得床头前的女孩一双杏眼干干净净，乖巧地地坐在他手边。
她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后，从床头柜的白色药瓶里数了数药片个数，然后扶起他吃药。
他有遗传性疾病，常年吃药，控制的很好，就是药物伤胃。
这几天感冒，烧起来的时候胃里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程随嚼了很多冰块才好。
“养胃怎么能吃生冷的，要多喝点汤暖暖才会好起来。”
程音喂他吃了药后，又端起旁边的鸡汤一勺一勺地喂。
程随病的虚弱，没什么力气，她抻着勺子喂过来，他就喝一口。
神色恹恹。
“是不是很好喝？”
程音咧着嘴笑眼弯弯地看他，炖了一下午的鸡汤，想求个表扬。
程随愣了下，其实嘴里没什么味道，但鸡汤的香气和家里做饭阿姨平时做饭的味道有出入。
他试探性地问：“你做的？”
程音小鸡叨米似的点头：“当然啦，阿姨被程叔叔叫去别的地方帮忙了。”
程随冷笑一声。
自己的儿子病在家里快死了都不闻不问，还把保姆佣人都叫去晚宴帮忙。
他这个冷血父亲，情感缺失病得比他还要严重。
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郁气，程随觉得她的手臂在眼前晃得太烦躁，伸手推了下。
“啊——”
程音惊呼一声，男生手臂太沉，整碗的汤汁都被碰翻，都洒到了她身上：“不好喝你可以不喝，干嘛发脾气啊！”
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孩突然炸了毛，难受的快哭了出来。
明明发了脾气又委屈巴巴的。
程音抖了抖被浸湿的裙子，责备地看着程随：
“你就病死吧，下次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程音捡起地摊上的汤碗，头也不回地就走，还把房门摔得重重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