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你回去等着消息就好,唔,相信我,一定会是好消息的。”
阿丽娅从总务司侧门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就像是脚底下踩着云朵似的,软乎乎,每走一步都能弹起来一样。
行秋在玉京台上站着,背后是开得绚烂的霓裳花。
在阿丽娅进去面对凝光的时候,他做为好朋友,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他眼尖,阿丽娅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
行秋高高举起手:“怎么样——”
阿丽娅两步跳下三级台阶,最直接跑过去抬手和他击掌,声音清脆:
“大成功!”
古书上有一句诗文,说的是曾经有个人上山砍柴,看到有两个老翁正在对坐着下棋。
砍柴人看着棋中玄妙,就那么放下了砍柴刀和柴篓子,站在两位老翁身边看完了一整个棋局。
结果下山之后,却发现物是人非,曾经认识的人全都已经化作一抔黄土。
后来,一位道人路过,他方才从道人口中知道,自己在山上看见的乃是神仙下棋落子,看着是三刻钟的棋局,人间却已经过去了三百年。
重云小时候读到这句诗,很清楚地知道这就是普通文人墨客对于神仙的幻想。
毕竟,他这种出生于驱邪世家的小少年,孩提时期也没有少听家里人说起过璃月的神仙。
神仙的时间流逝观念,和璃月港的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重云从小知道这一点,所以,以前和行秋胡桃香菱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总是背不出来这句诗。
重云觉得,这一定是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看仙人下棋就错过了三百年这桩分明就是错误的典故。
但是现在,他觉得,小时候的自己或许还是太狭隘了。
说不定人家诗文里面写的……
就是真的呢。
如果不是因为他勿入了什么神仙洞府,在其中耽误了百年时间,他怎么会已经快要认不出自己阔别三个月的璃月港了?
为什么人人的耳朵边上都戴起了一个……
绿色的东西?
重云擦擦眼睛,再一次问向身边的千岩军:“这位大哥,您说您耳朵边上戴着的这个……是……”
是什么来着?
千岩军将士心说这个拉住了自己的小伙子别不是耳朵或者脑子有点不好使吧?
明明他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怎么还要他继续重复。
但是身为千岩军,他自然还是要为人民服务的,这种小吐槽也就压在心里,表面上还是微笑,重复第三遍:
“这是虚空终端,是我们的邻国须弥的技术,如今璃月和须弥有了合作,因此虚空终端已经由总务司统一采购之后,发放给每一个璃月人。”
该千岩军顺便指点了一下重云:“小兄弟,你看到那边的总务司工作人员了没有?你也是璃月人,可以在那边领取。”
重云似懂非懂,顺着千岩军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一个总务司工作人员面前排起了很长的队伍。
他跟着走到队伍后面,听到排在自己前面的某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和老友聊天。
老人弓着背,双手背在背后,虽然因为上了年纪,身体不得不佝偻起来,脸上也爬满了皱纹,但精神仍然矍铄,说话的时候中气也很足。
“诶,我说,你今天这么一大早的,拉着我来这边排队是要干什么?没别的事情,我还要回去给我们家老太婆做梳子呢!”
他的老友和他年龄差不多大,或许是因为喜欢出来晒太阳的缘故,皮肤上的斑明显更多一些,但他的腰背是挺直的。
他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你这个张老头,自己一天到晚缩在家里,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也就算了,我好心好意拉你出来接触一下社会,你还嫌我烦起来了?”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对最近在家闭门造梳子,以至于错过了新进流行的老朋友道:“你有没有看见,最近大街上多了好多耳朵上头挂着绿色东西的人啊?”
张老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点点头:“我说怎么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多了这么个玩意。老赵,我跟你说,你可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百事通的样子来!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老赵摸摸鼻子:“还说我装呢,你可不就是不知道。我告诉你,这是从须弥来的,叫虚空终端!戴上这个,就可以连接上很大的一张网,在这个网上啊,有很多可有意思的东西啦!我家小孙女最近就在这个上面学蒙德语呢,那个老师教得好啊,她学得老快了,昨天又多学了十个单词!”
他张开两只手,将十个手指头全都用力分开。
“十个!”
张老头脸上露出了点羡慕的神情。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别的意见没什么好比拼的了,唯独下一代,额不是,应该说是下下一代,才是他们骄傲的对象。
老赵家的孙女也确实一直又聪明又爱学习,让张老头羡慕得不行。
但他还是继续嘴硬:“那我又不用学蒙德语,你这老小子,把我从家里面拉出来,就是想和我炫耀这个?居心不良你!”
老赵摆摆手,笑起来:“那哪能呢。”
“我啊,是昨天听我孙女说的。她跑过来对我说,爷爷爷爷,你看,这个虚空网络上头啊,有很多游戏呢,有一些上手简单的,我们也可以玩啊!”
他说着说着就把胸骄傲地挺起来了:
“她说啊,看我一天到晚挺无聊的,她想要陪我玩,但是自己还要学习,只能给我找点游戏,让我也能乐呵乐呵,你说,这孩子多孝顺呐。”
张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