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萧清夜甚至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中,他能感觉到有冰凉的瓷瓶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直到那一声带着力量和些许叹惋的“撑住”穿透梦魇将他拉进现实里。
萧清夜从梦中醒来,这冰冷阴暗的牢房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可手心里的小药瓶和那人留下来的一袋碎银子。
萧清夜将小药瓶拿在月光下看,看到了上面贴着的字。
写的歪歪扭扭的,就像是孩童刚刚学习写字一样,实在难看。
可他却从这透露着敷衍的字条里看到了一丝认真。
他的内心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萧清夜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人愿意来帮他,但这份恩情他若能活着出去一定会报答。
可这天之后那人再也没有来过,只是狱卒从那天开始就不再饿着他,会给他正常送饭,也一改之前的态度,只是有时候会阴阳怪气的说一句:“你可真是好福气,能有贵人惦记着。”
至于贵人的身份,狱卒一句也不肯透露。
萧清夜知道定然是那人叮嘱过狱卒的。
久而久之萧清夜也不再问了。
一开始,萧清夜总是看着那瓷瓶想象那人的样子,可后来,他的脑海里总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
“那人不过稍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而已,哪里值得你如此惦记,兴许人家早就忘了还有你这号人了,不然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你?”
“你对人家来说,不过是丧家之犬,谁沾上你这样的人都怕惹事端,指不定那人正在哪后悔呢。”
萧清夜日复一日被这声音折磨着,直到那日旁边的牢房里关进来一个集市闹事的男人。
晚上,那男人拿出了他父亲的信物,并且称呼他为少主,他说他们都是父亲的旧部,知道他入狱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救他。
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能跟他见面。
萧清夜坐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手里把玩着瓷瓶,听着那男人小声说着他们的计划,一言不发。
在听到明天行动之后,他才破天荒的开口:“再等等。”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哑的就像是枯木被折断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至极。
他就这样数着日子,经历了十几个月升月落,直到那天,他看着窗外那一轮清冷的圆月,毫不犹豫的捏碎了瓷瓶。
碎片扎进手心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死死攥紧拳头,鲜血滴落,看着那鲜红在地面绽开花朵,萧清夜却莫名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少主。”
他露出狰狞的笑容,吓到了旁边来救他的属下。
萧清夜看向那人,随意将碎片扔到地上,眸色深的宛若墨水。
“明天行动吧。”
那个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萧清夜,在瓷瓶碎掉的那一刻就被他亲手扼杀了。
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心软。
这漫无目的毫无根据等待的十多天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因为他毫无价值,所以一直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让这世间彻底记住他的存在。
他要所有不管是在乎他还是恨他的人,都无法轻易抹掉他的存在。
他还要……贺兰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