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扬清,你要将所有毒人放出去?你疯了?”
“哈哈哈……”徐扬清大笑,笑得几近癫狂,“我疯?是这个世界疯了!我也本是世家子弟,就因家道中落,即便寒窗苦读十载,科考名列前茅也会被人顶去名次。
本分为官,却只能在县尉一职止步不前。一生所爱不多,却因人微言轻一次次失去挚爱。
发妻难产,就因跟贵人同天临盆,大夫被强行带走,他们带走的哪里是大夫,是我妻的命啊。
敏儿自小母爱缺失,我便加倍疼爱,熟料给她选好了门当户对、老实本分的人家,她却被有心人的花言巧语蒙骗进宫,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就连阮芸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仰头,“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既然众生虚伪,天道不公,我就重新铸就新的秩序,我要证明,我才是国之栋梁,我即正义……“
“你用毒香控制人,肆意滥杀无辜这就是你的正义?”林晚凌清冽的嗓音反驳道,“城中死去的人,不仅仅是你口中的贪官污吏,还有许多无辜者。就拿杜恒冰来说,他顶多贪玩了些,哪里十恶不赦?”
“身为世家子弟,不作为便是恶。”徐扬清掷地有声。
“那你为了混淆查案,也杀了很多无辜的百姓怎么说?”
是的,这是一直困扰林晚凌的地方。
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一个杀手组织会去杀一些身份背景很平常的人,按理说,如果地位不高的人得罪上位者的话,直接就被上位者杀了,根本犯不着用毒香这么昂贵又耽误时间的东西。
以前她不懂,现在懂了,徐扬清只是想多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用来掩盖真正的杀人动机。
他杀的那些人,都是阻碍他的,有的是公主的人,有的是太子的人,有的是他挟私报复,有的是他嫉妒心作祟。
大概杜侍郎就是最后一种吧。
杜国邦殿前献计,解了圣上的燃眉之急。
可在徐扬清眼中,太子不配太子尊位,杜国邦此举无疑于圣前谄媚,为了讨好圣颜,失了风骨,于是自诩正义之神的徐扬清想给予堕落泥潭的好友一点教训,方才对杜恒冰下手。
只见徐扬清冷哼,“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必要的牺牲。”
林晚凌笑了,“刚刚你还说世道不公,贵人傲慢,视你如蝼蚁,造就了你悲惨的一生。试问你杀的每一个普通人,他们没有亲人么?失去他们,他们的亲人不痛心不难过么?
你觉得你惨,那些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可恶,但对那些被你杀害的普通家庭来说,你就如同被你嫌恶的权贵一样,你也一样虚伪!一样可恶!
你将这些毒人放出去,致使更多的家庭面临生离死别,你说你重塑秩序,惩恶扬善,实际只是满足你个人的虚荣罢了。”
徐扬清身子往后一跄踉,“我没有,我不是,你住嘴!”
他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对面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怎奈萧延的刀刃锋利,“老实点,别动。”
就在这时,思远突然喜道,“来人了!来人了!”
他一直留意外面的情况,看到一波服饰统一的官兵出现,立即告诉了林晚凌他们。
林晚凌松了半口气,“呼,终于来了。”
徐扬清赤红了双眼,“这不可能!没有人能找到蜃楼的具体位置,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林晚凌再次看向他,但回答他的是萧延。
只听萧延的声音从后传来,“你以为,我们在西市逛了一整天是为了什么?蜃楼既然比鬼市还要隐蔽,肯定是做了幻术之类的障眼法,西市胡商多,幻术师更是不乏,我们废了很多功夫,才找到了破除蜃楼外的幻术之法。”
“这不可能!”
萧延笑:“怎么就不可能?你一个文官都能找人使用幻术,将这么大一座蜃楼隐藏于鬼市之下数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为什么就不行?”
徐扬清哑口,“……”
“哦对了,知道我为什么已经解毒清醒,却依然让人在家装病,其实就是为了跟林典衣兵分两路,你知道林典衣只身过来,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她身上,这便给了我调动人手的时间。
我晚来一步,沿途留下记号,然后与林典衣汇合,故意在你们面前暴露行迹。还有此前,林典衣一直跟你说话,实则全是为了拖延时间。”
!!
“你、你们……”
不远处赫然传来林晚凌的声音,“你们不要跟毒人纠缠,”她向外头前来支援的千牛卫和金吾卫喊道,“毒人怕火,用火将它们全部驱回楼内。”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为首鼻尖有痣的千牛卫,林晚凌已经知道他是萧延的亲部,名叫陈辉。
“那你们怎么办?”陈辉问。
这句话倒是把林晚凌问住了,一会儿若是起火,她知道以萧延的能力,带她跟思远逃离不在话下,但这些中毒未深的宾客怎么办?
犯人徐扬清也得带回去,交由圣上裁决。
这么多人,根本一下走不掉。
“林典衣,你问他们身上带没带飞爪?”
“飞爪?”
“别问了,你就问他们带没带。”
林晚凌照做,得到答案后,她回头冲萧延道,“带了,每个人身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