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凌当即跪下行礼,“尚衣局典衣,林晚凌,参加公主殿下。”
她头埋得极深,心里不断打鼓。
公主怎么会找上她?
难不成对她问责这事儿转交到公主手上了?
可她一个低阶女官,何德何能劳得动公主大驾?
心中百思不解,由于埋着头,不见上头之人眼尾一抹红影的微微挑动。
在李令月的眼神示意下,有人拿着东西走向林晚凌。
林晚凌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但她不敢去看,这是规矩,直到上头再次传来李令月的声音。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林晚凌闻言才将将抬起点身子,微微侧头朝宫人放在她身旁的托盘瞧去——
托盘中是几十本翻旧了的书、几件或铁或木头做成的小玩意儿,一叠厚厚的图纸,还有……她爹留给她的仵作笔记。
林晚凌呼吸一滞,脑海在刹那间想了很多,最后一伏身子,“是。”
宫里的生存之道,即便心有再多疑问,贵人问话必须第一时间回答。
而边上那些东西也确实是她的。
她应该算是后宫里为数不多,不上进的女官了。
身为典衣,对制衣女红无甚兴趣,反倒对诡怪异志,离奇案件上心到不行。
为此,她时常犯禁出宫,因此也结识了好些人,大理寺的王成章就是其一。
思及此,林晚凌恍悟!!
能惊动公主,难不成当初她私下帮王成章侦案的事暴露了?
“你倒是承认得快。”李令月娇媚不失威严的声音再次飘来,“那你,可知罪?”
一句话说得毫无厉色,却尽是锋芒。
周遭宫人齐齐垂首,无一不是紧绷着身子。
原以为林晚凌也该如此,但这次她却跟其他人背道而驰。
人还是跪在地上,可上身已然直起。
她坦然抬眸,双手置于膝头,直视李令月,“不知奴婢所犯何罪?”
李令月轻愣,后道,“你不怕么?”
林晚凌双肩端正,态度谦恭却不卑微,“怕,但殿下深夜召见奴婢,势必有因,”侧头看向身旁的东西,“臣的这点家当,想必殿下也早就派人查得一清二楚,所以臣即使怕,也无用。”
李令月冷嗤,“倒是有几分聪明跟胆色。”
话是这么说,但林晚凌这样的傲骨和自作聪明,在李令月眼中无疑是种藐视。
李令月生来便是公主,如今又是大唐最有权势最尊贵的女人,天下间任何杰出的男子在她面前都得黯然收敛,遑论一个七品的小小女官?
李令月看向林晚凌的凤眸危险眯起。
周遭女官在李令月身边服侍日久,自然了解主子的脾性,她们都认为卖弄聪明的林晚凌今夜就是不死也没有好果子吃。
可下一秒。
“哎呀!”林晚凌突然不大不小叫了一声,“殿下不愧是殿下,奴婢……奴婢失态了。”
她竟像失了力,整个人不像话地瘫坐在地,看着有了几分滑稽。
“放肆!在公主殿下面前,胆敢如此失态!”
“李箬品平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被一名女官当场呵斥后,林晚凌软哒哒地跪好,低头嘟囔道,“我也不想失态啊,控制不住嘛。”
“你……”女官气结,刚要上前教训,却被李令月阻止。
“退下。”
女官只得照做,小步退开。
原以为李令月也瞧不上林晚凌,谁曾想,她突然声如银铃地轻笑起来,“哈哈哈……”
众宫人,“……”
李令月笑过后,道,“想不到宫里还有你这号人。”
声音染着一丝欣喜,听上去心情颇佳。
“行事不拘一格,听闻你还是鲁班传人弘工的徒弟?”
林晚凌忙应,“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