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天爷残酷,大军刚出发,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如今行军艰难,粮草不丰,走到梁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将士们不怕打仗,怕只怕还未到梁地,将士们就折损大半了。
“不若我走一趟把。”
范婉沉吟片刻,主动开口要差事,她心里存了事,也想去印证一番,虽然猜想离谱,可有句话怎么说的,越离谱,越可能是真相。
范婉不想设想的过于戏剧,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
毕竟,她在解决桐城瘟疫的前提,是背后拥有强大的支持力,这江山要是被推翻了,她任务还完成个屁。
皇帝有些诧异,不由笑问:“我以为你最不爱理这些俗事。”
“并非俗事。”
范婉回头,目光看向那鹅毛大雪,不过才短短片刻,地下已经积攒起薄薄一层:“我只是担忧那些将士,他们亦是人生父母养,都是有骨有血的儿郎,家中妻子女儿日夜期盼,若马革裹尸,还带争得荣光,若只单纯因为天气寒冷而丧命,可才叫凄凉。”
“而且,这般风雪天气,若说有谁能够顺利护送军粮,恐怕也只有我了。”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才算是严肃了起来。
“你当真想去?”
范婉侧过头:“嗯。”
“那好,你需要多少人马?三千可好?”
“无需三千,你只需叫人将粮草塞进木箱,运送到药圣宫的山脚下,待你准备周全,再为我在各大驿站准备一匹能够奔袭的好马,前去运送粮草,我一人足矣。”范婉侧过身来,神情笃定。
可皇帝却觉得荒唐。
一人足矣?
那可是五万大军的粮草!
“你且这般做就行。”范婉垂眸,神情淡然的好似在谈论天气:“我既是道祖,自有手段。”
皇帝顿时心下骇然,再一次对范婉的神异感到惊讶。
是的,只是惊讶,并无惊恐。
国师再神,也是他的国师,如今与他朝夕相处,二人看似君臣,实则却早已如同知己一般相处,他更是将自己嫡出的三皇子交由国师教导。
对了,三皇子……
“你这一去,皇儿的功课又要停了。”皇帝沉吟,有些不情愿。
三皇子的长进他看在眼里,十分喜人,皇后虽然出身尊贵,可到底家世底蕴浅薄,教导还是不能同世家子媲美。
“无碍,你若舍得,可送三皇子去药圣宫,由崔氏教导,她的学问是顶好的,虽为女子,却有男子的胸襟与见识。”
崔氏?
皇帝有些懵,随即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崔氏是谁,一时间不由有些尴尬,崔氏出家,说到底与他有关,他虽不后悔逼迫世家,可害了一女子终生,到底有些歉疚。
范婉这一次没有安慰他。
本就是皇帝做错了,歉疚是应该的。
但该说还是说:“她极有慧根,少时便得道祖灵音,便是不出那件事,日后也是出家的多,她本人并无怨恨,对想要杀了自己的人,也能心怀宽恕,是一个极其善良的女子,当然,你若不放心也就罢了。”
“谢卿举荐,朕自然是放心的,既如此,便定下此事了。”
“也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范婉高兴了,做事也更积极了:“陛下准备粮草需要几日?”
“最多三日。”
“那我今日便回了药圣宫做些准备,三日后清晨,粮草到位,我便立即出发。”
皇帝:“……”
“行李由宫中准备……”
“并非是行李,我还需要准备些符箓……”话点到为止,给皇帝留足了幻想空间。
皇帝没办法阻止了,于是范婉顺利的回了药圣宫。
这一次能在药圣宫中待三天,范婉的心情极好,哪怕回了药圣宫,看见不该出现在药圣宫的祝英台时,心情也没有坏上一分毫。
“久久找不到梁山伯,祝英台在崔家别院呆的不爽利,城中已有风言风语,如今先到观里来陪我住两日,散散心。”苏宝珠对于祝英台的遭遇表示无比的同情。
可如今祝英台的年纪确实是大了,再在崔家住下去,就要连累到崔家其它孩子的婚事了。
祝英台眉心微蹙,这才没见多久,眉心已经有了消散不掉的沟壑。
可见这些日子,她哪怕日子过的安逸,情绪上也是很有负担的。
“若他再不找来,我也只能出家做女冠了。”
祝英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这一辈子,一颗心,全系在梁兄身上了,如今梁兄不知是死是活,但总归,她这一辈子,是再嫁不了旁人了,倒不如青灯常伴,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