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百官能怎么办呢?
只能跪下求皇上息怒了, 总不能叫皇帝气出个好歹来。
皇帝寻思着他怎么可能息怒,自当初登基始,先帝就下了遗诏,叫这些藩王不必入京来奔丧, 生怕这些个儿子被他们瓮中捉鳖了, 先帝疼儿子,皇帝能理解, 毕竟他没出生前, 这些哥哥们, 确确实实是被父皇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 可父皇怎么不为他想想,他得了皇位这些哥哥们当真能甘心?
之前他没儿子, 这些哥哥们还挺老实。
如今他有了儿子, 当真是什么污糟事都来了。
连瘟疫都搞出来了!
当然, 皇帝也不认为这瘟疫是梁地自己搞出来的, 但有了瘟疫不上报,还想着将瘟疫传到京师,这就其心可诛了。
“陛下, 如今梁地瘟疫横行,死伤无数,当务之急是想出应对之策, 否则以梁王心性, 祸及天下, 累及百姓, 到时候这天下恐如人间炼狱啊。”
大臣喊得痛心疾首,看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可见也不是做戏, 而是真的害怕了。
是啊,那可是瘟疫啊。
叫人怎能不害怕。
如今这世道扯上瘟疫就等于是死,更何况,到处都没大夫,更没有能治疗瘟疫的药物,皇帝就算有心,此时也很是无力。
朝中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
一来梁地艰险,纵然京师派人前往梁地,梁地若是反抗,他们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二来医者较少,京城中便是把所有御医都派遣出去,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可再说了,百姓何辜。
就在朝堂上陷入僵局的时候,突然一人横跨出列:“启禀陛下,臣有提议。”
“谢卿快快请说。”皇帝顿时眼睛一亮。
“国师大人医术高超,更有沟通天地只能,想必一个小小的瘟疫,当不在话下。”谢三爷对着皇帝一拱手,表情很是真诚,但说出的话却显然不怀好意。
“谢大人未免太过大言不惭,瘟疫之事,十室九空,怎么到了谢大人口中,就成了‘小小瘟疫,不在话下’了?”崔柏手抱着芴板,冷哼一声:“谢大人该不会是看国师大人不顺眼,所以故意这么说吧。”
“崔大人多虑了。”
谢三爷笑眯眯的回道:“且不说这国师大人本领高超,不仅上治君臣,下也惠及百姓,只说他本姓谢,本来就是我们谢氏中人,我又何必看他不顺眼呢?倒是崔大人你,这般阻挠是何居心呢?”
崔柏冷哼一声:“本官只是瞧着谢大人自家子侄舍不得,竟将这般要命的差事交到旁支小辈头上,为国师大人打抱不平罢了,若国师大人能治疗瘟疫,恐怕到时候谢大人又要大言不惭的将国师大人乃谢家子的身份给摆出来了吧,当真是无本万利,谢大人好打算,本官佩服佩服。”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
谢必琮那一脉但凡有丁点儿用,也不至于被打发去当县令。
如今看着谢必琮儿子出了头,又起了利用的心思:“毕竟家里儿子多,快病死的都能利用,更何况这旁支中的旁支呢?”
这说的是谢家为了利益,竟真的叫家里病重的孩子娶了卢十一娘。
可怜卢十一娘,本来是家中精心培养的贵女,只等着能联姻到个好人家,虽然谢家也不差,但能在这时候出面娶皇帝看中的女人的,多数是家里的弃子了。
听说如今谢家大郎带着卢十一娘两个人住在一个庄园里,日子过得很是安静。
崔柏这样说也没能叫谢三爷变一变脸色,甚至还能大言不惭:“崔大人过奖,到底是家里小辈,若能为陛下分忧,本官自然是欢喜的。”
竟然就这么真的应下了崔柏的话。
崔柏的眼神顿时十分怪异,这人脸皮是真的厚啊。
下头的人嘴炮打的响,最后定夺还是要得皇帝来定夺,而且别看崔柏和谢三爷针锋相对,实际上,他也没说过一句,不叫范婉去梁地的话,当然与谢三爷略带私心的不同,他是真心觉得,这天下若真的有一人能治的了瘟疫,那人非范婉莫属。
皇帝思来想去,心里很是舍不得范婉。
但也知道事关重大,虽未在朝堂上下决定,但大家伙儿都知道,皇帝最后肯定会答应的。
下了朝,崔柏和谢三爷他们几个未曾回衙门,而是直接跟着进了紫宸宫,当然不是为了范婉之事,而是为了商讨其他几个藩王的事。
梁王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会不会只叫人来京师,说不定每个藩王那里都派遣了人呢?
皇帝赶紧的提笔写信,八百里加急的往各个封地送。
至于那些藩王们信不信,皇帝也不管。
他也阴呢,叫信使前往封地的路上大张旗鼓,但凡歇脚都要将梁地瘟疫之事宣扬出去,便是后来全国都沦陷了,也叫梁王没办法渔翁得利。
敢算计京师,就得有承担的本事。
想到这里,皇帝一拳头重重的砸在御案上,背过身去,不叫臣子们看见自己脸上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