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蹙眉,他中的毒那么复杂的么?
但想想刚刚谢子清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忍不住的冷哼一声,看来是这群御医真没用了。
他这一冷哼,哼的张御医‘噗通’一声,脑袋磕在了地上。
皇帝心底嫌弃,转而看向另一位御医:“赵御医,你来替朕把把脉。”
赵御医顿时如丧考妣,可皇命难违,只得满满膝行向前。
范婉回来后不久,就从崔六郎处得到消息,说自他离宫之后,皇帝就召见了所有御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崔六郎手里捧着药碗:“先生,要不弟子也住过来吧,既然陛下不欲您同世家联系过多,我这进进出出的,恐怕不大好。”
“无妨。”
范婉手里捏着棋子,满脸漫不经心的看着棋盘,一边回答崔六郎的问题,一边同苏宝珠对弈:“他越是不想我做什么,我便越是要做什么,你不是说你那二叔母要找我调养身子么?明日我在家中候着,你只叫她上门来吧。”
崔六郎顿时愣住,诧异的看向范婉:“先生既有心入朝堂,又何必多生事端。”
这样和皇帝对着干真的好么?
虽然他没举孝廉,更没见过皇上,但也听父亲说过,如今这皇帝尤其小心眼,与元帝相差多矣。
“我乃方外之人,他奈何我不得。”
范婉对皇帝的反应很是无所谓。
崔六郎叹了口气,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一口将苦药汤子闷了,一直到天色渐深了才回了崔家,他到家的时候,崔家二爷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崔植早于数日之前就回了清河,毕竟崔家大本营在清河,他这一家之主离开太久,着实不太好。
所以崔六郎如今算是寄居了。
崔柏在衙门呆了一整日,自然听说宫里出了事,整个太医署的御医都被喊进了宫,只不知到底是皇帝出了事,还是……某个没出世的皇嗣出了事。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这皇帝后宫佳丽将近三十人,到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
皇上的身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早年还得了两个公主,只是出生后身体不好,早夭了。
有问题当初也轮不到他上位,但要说是后妃的问题,大家伙儿也是不信的,能被送进宫里的妃子,定是身体健康的,再说,三十个妃子呢,总不能各个都有问题吧。
所以如今也只能说一句‘缘分未到’了。
所以……今天皇上喊御医是为了什么呢?
恰好听说崔六郎去找那位谢公子去了,知道谢公子今日入宫的崔柏便在书房等候,叫人看崔六郎回来了,就让他到书房来找他。
崔六郎回来正好也要找崔柏商量。
于是叔侄二人就这么碰了个头。
崔柏询问崔六郎范婉可曾告诉他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崔六郎将范婉的态度告知了崔柏,顺带着告诉崔柏,明日叫二叔母去看诊的事。
崔柏愣了一下,随即心底有些激动:“他当真有些能耐?”
“侄儿亲眼所见,那些前来看诊的妇人络绎不绝,就连院长那年过三旬的夫人也诞下麟儿,更别说山下那些妇人,临来前,已经至少有十数个新生儿了,且各个身体康健。”
崔六郎这段话可算是说到了崔柏的心里去了。
他难道不想多子多福么?
奈何二夫人自从生下四郎后,便一直未曾开怀,他倒也与妾侍生过两个儿子,可那有什么用,不过是庶出,如今年岁不小,已经被他送回清河读书,只待日后考评后,若成绩尚可,便放出去谋个外缺,若考评结果一般,便留在庄子上娶妻生子,日后做一庄户人家罢。
崔柏最想要的还是嫡子。
所以崔六郎一说,他就心动了。
于是第二日,崔六郎带着自家二叔母就到了皇上御赐的宅院,大张旗鼓的请人看病了。
他们来的光明正大,还带了不少礼物,顿时引起了京城其他人的注意,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范婉这里,他们才进门不久,门外就多出了不少来回走动,鬼鬼祟祟的身影。
侍卫:“……”
当他们是死的么?
不过……他们是被皇帝派来,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
这崔家人上门……他们深知事关重大,于是马不停蹄的入宫去禀告皇上去了。
而宫内,被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御医如今被皇帝给吓得不轻,有两个老大人更是熬夜不能,直接昏死了过去,反倒是皇上情绪紧绷的厉害,俨然就是一副随时要爆炸的模样。
等听到侍卫来报后,眉心顿时蹙紧:“你是说,崔柏的夫人去找那谢子清看病去了?”
“属下无能,未能靠近内院,只是听崔家下人的意思,似乎正是如此。”
“那崔柏就如此放心?”
“乃是崔家六公子随同左右。”
崔六郎当初病成什么样大家伙儿都知道,如今竟然能‘随同左右’,可见他身体大好的事并非夸张,而是确有其事,皇帝抿嘴,面色冷沉,气压极低,惹得这群御医各个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触怒了皇上,得了张御医的下场。
没错,昨天的张御医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已经被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