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这个侍从都很警惕。
但侍从却十分恭敬的的跪在哪里, 甚至连旁边的小天使频频投过来的眼神都视而不见,他微微扭曲的脸上尽是狂喜,要不是范婉自己知道道祖这个身份是胡诌的, 说不得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神异呢。
小天使见不得随从这般丢人,使了个眼神, 其他的随从就极有眼色的把人给拖下去了。
当然, 都是同僚,也不敢下狠手, 拖走到底不美,干脆你搬胳膊我搬腿的, 把人给架走了,那姿势看的小天使都觉得眼睛疼。
好在小天使是见过大世面的, 轻咳两声, 回过神来。
他是宣召来的,没有圣旨, 但口谕也是谕。
按理说,范婉身无功名,未曾考评,是要跪下接旨的, 可小天使喊了一声:“谢氏子清接旨……”
范婉依旧稳稳当当坐着, 甚至还悠闲的将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小天使:“……”
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声:“谢氏子清接旨!”
“就这般说吧。”范婉不吱声,自然是苏宝珠开口:“方外之人,不跪人间帝王,还望皇上原谅介个。”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初啼。
小天使身侧之人当即就要大喊一声‘大胆’,却被小天使一手拦住了。
他想起了临出宫前皇上的交代。
再加上刚刚上山时那侍从诡异的表现,能跟着他出来的, 自然是完全忠心于皇上的,也就不存在什么被买通这话说,所以刚刚那副表现定是发自内心,再加上之前崔六郎的病情……犹记得崔植当初带着崔六郎上京求医,宫中御医可都是亲手诊治过的,那崔六郎乌头毒蔓延至肺腑,纵然不死,也是一辈子起不来身的废人了。
可前些时候,又突然传来崔六郎大好的消息来。
皇上立即将崔柏宣召入宫,询问给崔六郎解毒的神医,那崔植倒也乖觉,将自己知晓的都说了,不过,他也说了,之所以能请到这位先生,则是因为被视为灾星的崔家三姑娘,这位三姑娘据传在家里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的,哭着闹着要去找什么道祖。
再联想刚刚侍从的称呼。
可不就是那什么‘道祖’么?
既然只是口谕,那小天使也就不强求了,他干脆走到石桌前,将皇帝召见的话告知了范婉。
虽然不跪下接旨,但皇帝的宣召她还是要应的。
小天使见范婉好脾气的应了,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他还真挺怕这人抗旨来着,本来皇室与世家如今就不大和睦,要是再生龃龉,皇上的处境可就更艰难了。
正经事说完了,就轮到那个侍从了。
“先生,弟子见那位侍从亦是三跪九叩上山来,可是与我门中有缘?”苏宝珠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恢复了正常,此时正羞愧的满脸通红的男子。
范婉摇摇头:“并无缘分,不过一时迷了心窍罢了。”
苏宝珠顿时满脸遗憾:“竟是无缘之人么?弟子还以为与我们中有缘分呢。”
缘分是不可能有缘分的。
甚至范婉还要盯着这个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种突然跳出来的演技型人才,她可得有点儿警惕心才行,所以撞仙缘什么的,那绝对是误会,没有这回事!
“他心不定。”
范婉给侍从下了批语。
苏宝珠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苏宝珠接了皇上口谕,邀请小天使进屋内一叙,小天使爬山本来就累了,一听邀请就应了,而丁程雍则绕着这处院落里里外外的看了又看。
犹记得上次来时,还只是普通的一个空院子,小木屋,谁能想到,不过大半年的功夫,这里就成了前后两进的大宅子,甚至屋子里还有小溪,可做曲水流觞之用。
小天使对范婉很是好奇。
范婉起初还觉得奇怪,但随即一想,又觉得释然。
如今虽然佛道不盛,但前朝末帝死前,曾召见术士打算逆天改命,就可见如今这时候的人们,迷信到了什么时候,就连元帝当年起兵造反,也编纂了一个神龙入胎的胎梦来昭示自己的正统。
甭管信不信,但不敢不信。
这就是如今人们对待神秘侧的态度。
除却一开始接口谕的时候,范婉姿态傲慢了点,随后与小天使说话,她都一副和煦模样,这倒叫小天使觉得刚刚不是这谢公子拿乔了,而是人家方外之人不跪凡间帝王了。
啥?为啥那些道士和尚见到皇上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