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句话的第一瞬间,康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良贵人。
而是瞬间想到了自己逝去多年的老祖母,孝庄文皇后,她也是历经三朝,抚育天子的太后所以说,良贵人曾经竟是孝庄文皇后这般的人物
若当真如此,良妃能看穿他的布局,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惜弘文已经死了十年,否则的话,他必会继续追问下去。
康熙也不知此时自己内心到底弥漫着的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后悔,愤怒,焦躁五味杂陈的厉害。
想想孝庄文皇后,丈夫冷落,儿子叛逆,也就到了晚年,他这做孙儿的才算是让她享受了几番天伦之乐,可纵然如此,在他年幼之时,也是多亏老祖母护佑,才能平安长大。
若良妃当真是孝庄文皇后这样的人物
康熙闭了闭眼,不敢去想。
他觉得良妃是老天爷送给大清的福将,奈何福将自己不这么想,她不愿意留在宫里,她宁愿去虾蟆山上种地,也不愿在宫中做他的妃嫔。
“皇上”圆通方丈没看过卷轴里的内容,也就不知道那里面的内容对康熙的冲击有多大,但他还是看的出来,康熙的脸色不太好看“您没事吧。”
由于摒退左右,就连梁九功都撤了,这屋子里除了圆通没旁人。
胡子花白的圆通这会儿也顾不得出家人的身份了,赶紧的扶着康熙坐下“快喝杯水。”
康熙顺势坐在了椅子上,这才发现,自己竟有些浑身发软的迹象。
“叫梁九功进来。”
他抬起手,语气虽不见气弱,却也叫人听了心下一紧。
圆通没有弘文的本事,自然也就没有弘文的底气,所以他真的很怕担责任,一听康熙吩咐,用与那花白胡须极不吻合的矫健身姿跑出去,将梁九功给喊了进来,还十分贴心的双手合十“既如此,皇上,老衲就先告退了。”
康熙刚一点头,圆通就脚底抹油遛了。
梁九功一看见康熙这模样就心知不好,连忙凑过去问道“哎哟皇上,您脸色怎么这么差,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用,朕坐会儿。”
康熙摆摆手,便长舒了口气,顺势靠在了椅子上。
说到底,叫圆通喊梁九功进来,不过是为了叫圆通离开罢了,毕竟一国皇帝的疲态,怎能叫外人看见。
这一枯坐,就是半个多时辰。
梁九功急的手指不停的互相搓着,他不敢表露在脸上,可他自从跟在皇上身边,还是头一回见到皇上这副模样呢,不是伤心,也不是难受,而是一种深深的疲倦。
他不知道那卷轴里写了什么,能叫堂堂天子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康熙的脆弱只是片刻,等过了这一阵儿,表情就又恢复平常了。
既然来了五台山,哪怕心里再着急,但是佛还是要拜的,雨自然也是要求,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佛祖显灵,在康熙拜完菩萨后,江南下了一场小雨,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但好歹下了雨。
原本的燥热也因为这一场小雨缓解了许多。
不少老百姓看见下雨就冲出了屋子,任由自己沐浴在雨水之中。
江南的官们看见下了雨,也算是放下了心,当即一个个的朝着京城的方向磕头,感激皇上求雨之恩,康熙启辰去五台山求雨可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当官的耳朵一个比一个灵,早就知道了。
这些日子江南不太稳当,百姓们怨声载道,如今下了雨,这些当官的赶紧的出门宣扬皇上求雨的功绩,好叫这些百姓看看,这老天爷,最属意的还是咱们皇上。
只可惜,官员这媚眼抛给瞎子看。
老百姓还没来得及感恩戴德呢,老天爷又把雨收回去了。
下了一场五分钟左右的小雨,地面还没完全湿透呢,紧接着又是数日的艳阳高照。
傍晚的时候老农们仰头望天,只见西方漫天的红弥漫着,几朵飘着凑数字的云仿佛镶了金边,动都不带动的,若说火烧云是晴天的象征,那这天气,明日怕是茶壶里的水都得煮沸了。
老农们心里头烦躁的不行,蹲在墙角就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锅子。
就在这时候,突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来了。”最靠外的老农突然站起身来,急急忙忙的朝着马车迎过去。
很快,马车被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清俊的少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人有些瘦,长得却很白嫩,一股子书生气,但说话却很圆滑“各位老翁莫要激动,小子就是来通知各位好消息的,家里的长辈听说这边用水艰难,已经派了钻井的师父过来勘测,还望各位老翁莫要着急,稍后牛车就到。”
“欸欸。”
老农一听说牛车马上就到,这才安下心来,随即就开始诉苦“不是我们想要着急,实在是这贼老天不给人活路啊,这淮河的水位都降了,咱们村前的那条河也可见的干枯,如今浇庄稼都敢使大勺,更何况人来喝”
这不就听说共产会的正忙着到处给村里建井。
以前这共产会他们也听说过,但这群人和官府对着干,据说还和东北的叛军有关联,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敢过多接触,如今人都要死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些,只要这群娃娃能给他们村打井,就算叫他们全加入共产会,他们也是愿意的。
有了少年的准话,为首的老农赶紧的扯裤腰带,从上面截下一个粗布荷包来“咱们村算不上富裕,那个小公子这一个井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