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很是疑惑的接过信,打开一看,只见信中简短的几句话,却让她大惊失色,她一把攥住范婉的手“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你也知道我家大爷跟着两位王爷做脂粉的生意,那去扬州的商船一年跑个四五趟,这是人家特意找到船上让带回来的。”范婉叹了口气“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老太太说吧。”
林如海病重的事,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今四王八公,关系极为亲近的几户人家里,也就王子腾身在高位,还有个林如海简在帝心,其他人虽然当了官却都是一些微末小官,不值一提。
若林如海再没了,不仅林黛玉变成了失去双亲的孤女,就连荣国府也没了依仗。
只不过
林如海若是没了,家中可就只剩下一个良妾和一儿一女了。
如今荣国府拮据,王熙凤免不得动了一些阴暗的心思。
她一边斟酌着该如何跟贾母说林如海病重的事,一边盘算着该如何让贾母同意贾琏送林黛玉回扬州,林如海若是没了,他也能从中做些手脚,搜刮一些银子回来。
王熙凤小算盘打的好,接下来两场戏都没心思看,一直到回了荣国府,才将这件事偷偷的告诉了贾母。
贾母一听,抱着林黛玉就是一通大哭,她觉得自己的外孙女命真是太苦了,母亲才刚故去没两年,如今父亲也不行了。
林黛玉自然也是悲泣万分,她只恨不得此刻自己能背生双翼,飞回扬州去。
她立刻跪下,泣不成声的说“还请外祖母送外孙女儿回去吧,如今父亲病重,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应该的,应该的。”贾母这会儿也不拦了。
她立即差人去喊贾琏。
贾琏早就得了信儿在等着了,这会儿听见召唤立刻就来了。
刚跪下请安就听见贾母说道“你回去让凤儿收拾些出远门的箱笼,再去码头问问近日可有船只途经扬州,你带着你林妹妹回一趟扬州。”
贾琏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可是扬州出了什么事”
“你林姑父病了。”
贾琏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去码头问问船只的事。”
“去吧去吧。”
贾母摆摆手,就让贾琏出去了。
林黛玉此时已经快要哭背过气去了,贾母抱着她又是一阵哭,整个荣庆堂顿时变成了哭声的海洋。
另一边,高烧数日的水涵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后便满眼怔然的看着帐子顶,也不说话,也不哭泣,看的水溶揪心不已。
他跪在旁边踏板上,手里端着药,苦口婆心的劝着“你如今高烧未退,好歹吃口药,先把病治好了再说,而且大夫也说了,你如今年纪还小,虽说坏了身子,但只要好好调理,还能有恢复的一日,你还记得蓉哥儿么我方才知晓那大夫之前为蓉哥儿看过身子。”
“蓉哥儿肾精不固,被大奶奶带去瞧了病,如今已经恢复的很好,你好好听话吃了药,咱们也好好治,总有一天,也能治好的。”
水涵摇摇头,眼泪从眼角滚落到枕头上“不一样的”
“他是病了,我是被害了。”
他乃是皇子,在宫里长大,那些后宫阴司,他见识过不少,之前他已经竭尽全力的自保,没想到还是中了招,那些人,一旦下手必是狠手,怎会给他治疗的机会
“能不能治那是大夫说了算,既然大夫说能治,就证明你吃的那东西虽然伤身,却并不厉害不是么”
水溶舀了一勺药递到自家亲哥的唇边,眼圈也跟着红了“再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有朝一日,我到地下见了母妃,我又该如何交代当初你答应母妃照顾我,如今却要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人世间”
自母妃去后,水涵一直将照顾弟弟当成头一等的大事来做。
如今见到弟弟泣不成声的模样,当即也顾不得难受,连忙起身,接过碗就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液进了喉咙,苦的他泪水直流,喝完后,直接将碗一扔“好了,我喝完了。”
水溶一把扶住他“喝完了就快躺下,你高热未退,别急着起来。”
“你去将四哥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许是水溶的劝慰起了效果,水涵倒是比刚才那副颓丧模样多了几分生气,也终于有了精神来追究起这件事了,既然水渊找来了大夫给他看诊,就证明水渊对他的身体,应该是早有猜测。
他必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要害他
他一开口,水渊就来了,显然,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待水渊进了门,水涵就开始赶人,他看向水溶“你先出去。”
水溶当然不依,可水涵坚持,最终水溶还是没能犟的过去,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等他走后,水涵才问水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水渊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压住他的肩膀“先别着急,你身子还没好,可千万不能再着凉,至于这件事,我会慢慢告诉你。”
水涵一边慢慢躺下,一边看着水渊的脸。
水渊十分贴心的为他盖好被子“你难道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中了招么”他苦笑一声,搓搓脸“咱们兄弟七人,唯独老二与老五有了嫡子,大哥都三十五了也就早年得了两个庶子,还死的不明不白”
“前些时候,老五突然将我唤道乐善堂”
水渊将与水潇的谈话告知了水涵,当然,他隐去了水潇求他去争皇位的事。
听到这番话。
水涵起初也是不肯相信的。
可随着水渊说的越多,他的心也渐渐开始动摇,回忆这些年身边发生的种种异常,此时方才觉得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尤记得三年前他的贴身太监突然死在了万华池中,宫内调查说是失足落水,他也未曾多想,如今想来死的格外蹊跷。
再看水溶,恐怕也是因为在极小的年纪就过继,否则恐怕也难逃魔掌。
他颓然的靠在枕头上,双目正正的看着帐子顶“父皇为何要这般对我们难道我们就不是他的儿子了吗”
水渊苦笑“这些时日我也常常在心中这般问自己,我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这样对我们,难道只有二哥才是他的儿子吗只是说再多都没有用了,悲剧已然发生,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调理身子,既然我还能又檀儿和芮儿,未来未必不会有子嗣。”
说着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家六弟的额头“大夫说了,那害人的东西你用的不多,只要好好调理还是有治愈的机会,你也不必如此伤心,正如蓉大奶奶所说的,好好好养身子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