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当日夜里就起了高热。
他方才十六岁,就被大夫诊断说日后子嗣艰难,哪里能经受的住。
水溶虽然气愤,却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声张,只将黄大夫扣在了庄子里,让他给水涵看诊,可怜黄大夫一个老人家,平平安安一辈子,临了了,却被牵扯进这高门大户的阴司里。
他不知晓这几位贵人是谁家的,也不想知道,只求了主家,让去城里给家里老妻带个口信儿,便老老实实的呆在庄子里,轻易连房门都不敢出。
而范婉给贾蓉要了个恩典后,也没多逗留,立刻就回了城。
回到内城时,已经未时了,这会儿回去如果跟厨房要膳食,肯定劳师动众的,正巧范婉也想摸一摸福源楼的位置,于是便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外头骑马的贾蓉说道“咱们别回去了吧,去福源楼吃点儿东西再回去,这会儿回去还得到大厨房喊去,家里人多口杂的很。”
贾蓉连忙点头“那感情好,咱们现在就过去。”
说完,立刻招呼马夫换了个方向,往福源楼的方向去。
这一路上,范婉都悄悄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将路过的店铺都给记在心里,贾蓉见她感兴趣,还特意驱马走过来,小声的和她介绍着周围的情况,很是打了波助攻。
等到了福源楼,贾蓉直接要了个三楼的包厢,掺扶着戴着帷帽的范婉下了车,在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下,径直上了三楼。
如今当家奶奶极少有机会出门上酒楼。
范婉这一身正色,配上贾蓉那殷情备至的伺候,顿时吸引了楼上一些人的目光。
贤王水清疑惑的看向身边的侯孝康“瞧那马车上的雕牌,倒是与你马车上挂着的差不多,那人你认识么”
修国公府如今的当家人侯孝康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的谄媚“认识,他是宁国府的贾蓉,性子不大好,为人很是纨绔,早几年名声格外不堪,据说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为妻,不过自娶妻后倒是没怎么听到消息,只听家里的长辈说他家奶奶很有些手段,能笼络住他不出来混玩,上半年的时候,估摸着家里拿了点银子给荫恩进了国子监,如今日日上课,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其他的差事。”
宁国府也是四王八公中的一个啊。
水清扭头从窗口坐回椅子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宁国府中可有什么人在朝中担任什么差事”
“那倒是没有。”
候孝康忙不迭的说道“倒是家里的老祖父当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很有些才学,考中了二甲进士,眼看着就要封官了,却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跑去当了道士,倒是就把家里的爵位给传给了他的独子贾珍,自那以后,便一直在道观中清修,再没有回城过了。”
水清一听说宁国府没什么人在朝中任职,顿时失去了兴趣。
他如今正在关键时刻,需要将精力放在重要的人物身上,像宁国府这种无人之家,实在不值得看在眼里。
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其他的。
贾蓉带着范婉进了包厢,小二就进来了,两个人点了几个菜,就低头开始吃饭。
他们也着实是饿了。
本来是说好了在庄子里用膳的,谁曾想到,京城突然来了人,好似有什么急事,几位王爷一起都过去了,范婉他们也就赶紧的告辞了,连饭都没吃。
两个人一人捧着一碗米饭,沉默的干饭。
不似家里那般规矩多,这会儿他们也没什么形象,一人用了半碗饭后,才抬起头来。
范婉看见贾蓉嘴角还粘着米,顿时被逗笑了。
贾蓉被笑的一脸懵逼。
“你这吃饭都吃到脸上去了。”范婉掏出帕子递给贾蓉“快擦擦吧,你看你的脸都成什么样了。”
贾蓉忙不迭的接过来擦嘴。
“我这不是饿了嘛。”
他运动量大,食量也大,平时到了饭点都是要用三碗的,练武期间还有各式点心随时供应,像今日这般大半天一口没吃的情况实在是少有。
范婉用了半碗已经有点饱了,干脆慢悠悠的夹着米饭吃“那你便多吃点吧,这边的菜品还不错。”
“那当然不错了,这可是端王的铺子。”
“哦这里竟是端王的产业”
范婉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好似头一回听说。
贾蓉立刻为范婉介绍了一下福源楼,然后说道“去年八月,这楼里来了一个顶有名的戏班子,是姑苏那边的,叫双喜班,当时我曾想带你和大姑娘来看戏,如果你说不来了,也就错过了。”
范婉这才想起,去年端午女儿节,她回了秦家,刚巧与秦邦业将身世给说开了,心情正不好呢,哪有功夫来听戏
“这唱戏的咿咿呀呀的,我着实不感兴趣,今日吃了膳食倒是觉得不错。”范婉仰头看了看包厢“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将家里的几个姑娘带来见见识一番。”
“这有何难,过几日带来便是了。”贾蓉无所谓的说道。
范婉心说恐怕是难了。
那林如海病入膏肓,写了信让武师傅带回来,恐怕就快要到了。
用完膳,他们也未曾多逗留,而是直接回了宁国府,贾荣和国子监请了一天的假,如今只用去了半日,趁这机会他干脆去了一趟族学,如今族学里,几个举人夫子很是严格,倒也教出了几个得用之才。
贾蓉有心栽培他们好好读书考科举。
他反正是不行了,读书与练武,他反倒觉得练武比较简单。
想想祖上宁国公贾演便是武将出身,善于舞刀弄棒,反倒是他的祖父贾敬,是家里的独一份,居然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若能将族中培养出几个人才来,哪怕日后荣宁二府不行了,贾家也后继有人。
贾蓉和范婉说了一声就走了,范婉则将莲叶喊来,询问家里早上可还一切如常,莲叶立刻点了头“倒是没什么异常,只不过西府那边来了一个亲戚,说是二太太娘家那边的,说是去年收成不好,家里今年又遭了灾,快过不下去了,来求助的。”
范婉一听有些耳熟。
“哦,那位亲戚姓什么”范婉一边翻开一边翻开账本,一边随口问道。
“说是姓刘,我倒是不大清楚了。”莲叶想了想回答到。
范婉这才想起来,这姓刘的穷亲戚不就是原著中那位救了巧姐的刘姥姥吗
王熙凤这偶尔的一次善心,倒是给自己的女儿积了一场善缘。
“不清楚就算了吧,总归与咱家没关系。”范婉听了也就罢了,并不曾多问,于是便低头看账本子,才看了没两行,就听说尤氏来了,她连忙让人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