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婉见她气成这样,忍不住笑道“放心吧,咱们家的肯定是真的。”
瑞珠一愣,猛地转过身来“那岂不是说,林姑爷家里的是假的林姑爷可是探花郎,读过多少书,还能看走眼”
“林家的也是真的,我家的也是真的。”
“那这还算得了孤本”
“只此一套,自然是孤本。”范婉坐起身来,瑞珠立刻站起来为她背后添了个大枕头,让她舒服的靠着“你也不看看,这套书是哪家送来的再想想咱们家那位死去的姑奶奶”
荣国府
瑞珠目瞪口呆“乖乖,这林家是出了家贼了呀。”
连家里的孤本都给送到娘家来了。
哪怕她识不得几个字,也知晓这读书人家,什么金银,什么财物都是身外之物,唯独这书,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西府无眼,瞧不清这书的价值,只以为烂书本子就给拿出来了,一千二百两买个单本都勉强,更何况这成套的呢倒叫我捡了个便宜。”
范婉冷笑一声“指不定人家还以为自己得了个大便宜,几本册子就这么多钱,日后啊,只管等着吧,老太太库房里的好东西,且多着呢。”
瑞珠想到几个月前家奶奶突然起了心思要开当铺,还特意让王坤下了一趟江南,从江南薛家当铺里挖回来的老朝奉,然后便是西府借钱,老太太开库房当东西如今想来,该不会都是自家奶奶算计好的吧
想到这里,瑞珠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自家奶奶这心思可真深呐。
这么深的心思当初怎么就被大姑娘算计嫁入了宁国府呢
该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范婉在瑞珠心目中的形象,瞬间被妖魔化了,绝不能背叛,同时也被瑞珠刻在了骨子里,等到贾蓉晚上回来,平常瑞珠还会凑上去给他脱靴子,拆头冠之类的,如今她宁可指挥着小丫头上,自己也不乐意靠近了,生怕被自家奶奶误会。
“你这丫鬟是怎么了”贾蓉脱了鞋,把小丫头轻轻的踢到旁边去,转头问范婉。
“没什么,就是作怪。”
范婉摇摇头,笑着转移话题“今儿个老爷喊你过去作什么”
时近年关,范婉反倒比平常要闲一些。
主要是账本子都交了,如今都在贾珍手里。
缠绵病榻小半年的贾珍终于能起身了,只是子嗣艰难的魔咒套在脑袋上,整个人看起来比平常要阴郁许多,每次范婉捧着族产里的账本子过去,总能感觉到贾珍落在她身上那阴恻恻的目光。
不过范婉也不怕贾珍这个纸老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等着贾珍出招呢。
然而贾珍如今却没空暇理到范婉。
他如今被族里的族老给缠住了范婉平常施恩,今年整个贾氏宗族日子都好过,就连远在金陵祖宅的旁支,今年的年礼也比往年更重些。
押送年礼的也是贾家的旁支,回了金陵一喝就开始吹牛,那边一听说京城这边的贾家子弟,只要是真有本事的,都得了好活计,祖宅那边的年轻人就都动了心思,趁着送年礼的机会,一伙的就到京城来了。
如今贾珍正被这群人拖着,只觉得自己刚痊愈的身体,又有虚弱的架势,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去找范婉的麻烦。
东府这边贾珍被缠的脱不了身,西府那边的贾政也是冒着暴风雪在干活。
皇帝有旨,年前必须要把几个王府给修缮好,贾政作为工部员外郎,原本只需要点卯上班,如今却也不得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工地上班。
可怜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踩着雪,雪水渗透进靴子里,一天下来,两只脚都冻得没了知觉,不过几天的功夫,脚上就长满了冻疮,晚上热水一烫,又痒又疼,家里什么冻疮偏方都用了,也没什么用。
所以现在西府的情况是,贾政明明得了重用,家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啊不
还是有人高兴的。
贾政将两千两银票递给王夫人“先拿出五百两来送进宫里去,剩下的一千五百两你自己拿着。”
王夫人连忙接了银子。
叹了口气“这家里如今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好,今年雪大,也不晓得庄子上能不能有好收成,你如今管着工部的事,祭田的账本子也好久没看了,东府那边倒是红火,可那秦氏就是那刺猬投身的,哪里都下不了手,只看着她一箱一箱的银子往家搬,咱们家这一大家子,也就得了人家的零头。”
贾政不耐烦听这些,只蹙着眉头背着手说道“蓉儿媳妇既是个会赚钱的,你就去参一股便是了,与我说有什么用。”
王夫人立刻诉苦“没有本钱往里投,人家哪里愿意带。”
贾政指着她手里的银票“一千五百两还不够”
“账本子上拢共就剩下了三千两,这个年一过,明年开了春,家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要发月例,大大小小的主子也要裁衣裳买首饰,你那里还养着一堆清客,这一千五百两填窟窿还不够呢,哪有钱往里面投。”
“行了行了,且住嘴吧,如今还有几个王府等着修缮,总能再挤出点银子来。”
贾政摆摆手,直接起身就去了赵姨娘屋里,他累了一天了,回来就想着能歇歇,谁愿意听那一脑门子官司。
王夫人直接气的摔了手里的帕子。
贾政这一忙,直接忙到了第二年开了春。
盐政的船来回走了第一趟,他的书信也到了,正如之前莲蕊给出的主意那般,说仰慕涂夫子才学,希望林黛玉能跟着涂夫子读书。
贾母虽然不愿意,可林如海不仅派了家里的大管家一路跟船过来办理这件事,还又送了两个丫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