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刚生了你,赤条条的一个小人儿躺在我身边,攥着小拳头张着嘴巴哭,我是那么高兴,心里想啊,这是我的儿,怀胎十月拼了命生出来的儿啊,日后我儿长大了,我这做娘的,一定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而不是像他爹似的,脂粉堆里长大,眼里除了看见女人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这……他现在好像也算不上顶天立地吧,而且,想想上个月刚被打发的几个通房,贾蓉咽了咽口水。
莫名开始心虚。
“可谁能想到,老侯爷那么狠啊,竟然就这么把你外祖父给舍了。”说到这里,范婉狠狠的捏着拳头锤被子,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外祖一家是被老侯爷……”贾蓉这会儿已经全情投入了。
范婉却不再说了,只回头看着贾蓉:“儿啊,有些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娘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这些年,娘不在你身边,你受苦了吧。”
贾蓉再一次咽了咽口水,别啊,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更吓人好么?
“你要证据,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娘死了十几年了,也不知这府里可还和从前一样,只知道当年……其实咱们东府是高于西府的,别看都是敕造国公府,荣国府其实是比不上咱们宁国府的。”
红楼梦中对宁国府的描写很少,但是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起初的时候,宁国府是高于荣国府的,后来之所以依附荣国府不仅仅是因为贾宝玉含玉而生,被批命是有大造化的,更因为贾元春封妃的原因,还因为史老太君是两府辈分最高的人。
西府繁花似锦,东府却人丁凋零。
贾氏族人又各个烂泥巴烂在泥坑里,东府唯一能管事的贾敬还躲到道观里去了,贾珍这个色中饿鬼,直接把宁国府玩成了粪坑。
犹记得书中贾蓉这个好好的宁国府嫡孙就因为贾母一句话,就娶了小门小户的秦可卿,这个女人还给自己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不仅不能恨,还得捧着那个凤凰蛋子,只因为他的姐姐封了妃。
且不说日后,只说现在,贾蓉可是宁国府唯一的袭爵人,可家里最受宠的竟然是隔房的贾宝玉,少年意气,她可不信贾蓉会服气。
“真的?”贾蓉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果然,是不服气的。
“那当然。”范婉给他自信:“家里有座天香楼,那你可知道那座天香楼的来历?”
天香楼他知道,但是天香楼还有来历?
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却不想下一秒就被亲昵的点了点额头:“你啊,真是个傻的,连自家的事都弄不清楚,日后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你且看这四王八公的,谁家的家里有这么大的一个戏楼子。”
贾蓉抬手摸了摸额头,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有些高兴。
还从未有人这般亲昵的对待过他呢。
父亲是个脾气爆的,从小只要他做错了事,只要被父亲知道了就免不了一通打,若是外人告了状,父亲也是不管人前人后的开口就骂,还从未有人这般好好的教导过他呢,一时间,贾蓉竟然开始幻想面前的人若真是他娘,若他娘真的还活着……是不是他就不会这么惨了。
这么一想,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还存疑,但是心理上已经有了亲近之感。
“那天香楼的来历到底是什么?”贾蓉抱着膝盖蹭到范婉身边,歪着脑袋听。
范婉:“……”这尼玛她哪儿知道啊!
但是又不能不说,她可是贾珍的‘原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