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闰自顾自地道:“陶潜曾有诗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如今这些杂役在旁边吵吵闹闹,先生却能安然独坐于此,倒是颇有几分古贤之风啊。”
这话虽是夸赞,但一介郎中凭什么和古贤相比?
所以这话其实是隐晦地告诉这老郎中:差不多得了,少折腾会儿我家的仆役。
不过老郎中依旧端着书籍毫无反应,显然是对李师闰的暗示不以为意。
一连被无视了两次,莫说李师闰,连管家李长福,都开始为自家公子感到尴尬了。
但李师闰的脸上却毫无恼色,好似没事人一般地冲身后挥了挥手。
身后的仆役会意,连忙端着钱托上前。
将钱托上盖着的红布揭开,李师闰笑道:“老先生医术高明,这是郡公府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笑纳。”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
便是一直都对李师闰不理不睬的老郎中,此时听到心意二字,也不由地放下书籍,抬头打量起钱托上所存放的铜钱。
铜钱早已被串好,工工整整地摆在钱托上。
不多不少,正好十贯。
老郎中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老朽只是救了个人,公子给多了。”
钱都是朝廷新铸的五铢钱,购买力很有保障。
而且,这时代的粮价并不贵,一斗也不过三四十文,一户五口之家一年的口粮,也不过一贯多些。
李师闰一出手就是十贯,虽然这钱在大户人眼中不算多,但对于此时的老郎中,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这老郎中居然肯出言拒绝,倒是让李师闰有些惊奇。
“我对老先生并无恶意,之前多有得罪,一点小心意,算不上多。”
不等老郎中拒绝,李师闰继续道:“我听人说,老先生家中还有两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总该吃些好的。
这点钱,老先生放心拿去便是。”
果然,在李师闰提到孩子之后,老郎中便显得欲言又止起来。
李师闰也不急,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老郎中,等待着他的决定。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老郎中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放至一旁,双腿并拢,正色道:“公子大恩,小老儿不胜感激。
可小老儿只是一郎中,除了看病救人以外,别无所长。若是公子想要借小老儿之手做些什么,只怕是找错人了。”
说完,他还抻了抻脖子,一副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模样。
看得李师闰满脸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