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对乳母即为安当,纵使她夫妇二人也不好轻则辱打。
瞧着赵嬷嬷正吃着,凤姐客气笑道:“妈妈嚼不动那个,没的倒硌了他的牙。”
摆着手,笑着看向平儿道:“早起我说那一碗火腿炖肘子很烂,正好给妈妈吃,你怎么不拿了去赶着叫他们热来”
又道:“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
赵嬷嬷知道两人对自己的尊重,她是个本分的人,笑着奉承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钟,怕什么,只不要过多了就是了。
我这会子跑了来倒也不为酒饭,倒有一件正经事,奶奶好歹记在心里,疼顾我些罢!我们这爷,只是嘴里说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们。”
“哟!您这话说的我们好没脸,妈妈说有什么事吧,左右都是一家子,也不能亏待了你们!”
贾琏在一旁独自高乐饮酒,对于内宅之事,他与凤姐有分工,所以即使是牵扯到他,也懒得说什么。
赵嬷嬷映着灯烛,舔着脸笑道:“只我也老了,有的是那两个儿子,还请琏二爷和奶奶就另眼照看他们些,别人也不敢呲牙儿的。
我还再三的求了几遍,你答应的倒好,如今还是落空。这如今又是年节,那里用不着人?所以倒是来和奶奶说是正经。靠着我们爷,只怕我还饿死了呢!”
凤姐柳眉不变,就知道是这些事。
这些管事嬷嬷也不知求了几次,不过眼前这位是贾琏奶母,遂大气笑道:“妈妈,你的两个奶哥哥都交给我。
你从小儿奶的儿子还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
可是现放着奶哥哥哪一个不比人强?你疼顾照看他们,谁敢说个‘不’字儿?没的白便宜了外人。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却看着是‘内人’一样呢!”
说着,满屋里人都笑了。
赵嬷嬷也笑个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要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事,我们爷是没有的;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
奶奶说的太尽情了,我也乐了,再喝一钟好酒。从此我们奶奶做了主,我就没的愁了。”
王熙凤看着赵嬷嬷心满意足的模样,斜着眼瞧了一眼贾琏,想从他眼中看到点什么。
可贾琏是个什么人,万花从中过,就是一声曹贼就及不上琏二爷的风采,荣国府内为数不多能打点外面的人。
一时语罢,几人将将吃完,送走了神色自美的赵嬷嬷。
平儿捧着盆盥手,贾琏和凤姐才漱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