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言希先生举荐,你也不会来这,那你今后又有何打算?”
林如海又茗了一口汤药,苦涩的味道实在难言,又从书案上取了几粒冰糖,含在嘴中问道。
陈洛自然不会含糊,直陈道:“扬州这边事了,先回言希先生身边完成课业。大概十一月初便北上神京,那边有我二叔照应,且好友今年春闱下场,我也在神京备考。”
林如海暗自俯首,抚着胡须道,“也是,你二叔现在贵为工部左侍郎,在京中备考当真不错。若无恩科,三年后会试,看来子川有望在二十岁之前进士及第,这等天资我亦不如也。大夏立国近百年,这等年纪有此殊荣者也不过十数人尔。”
林如海看着沉稳的陈洛,仿佛意气风发,指日可待。
陈洛笑着,拱手道:“那就多谢先生吉言,希望到时能与先生把酒言欢。”
“哈哈,一定!”
看着从容的陈洛,纵是已知行将就木的林如海,也动容不已,这气度当真不凡,连着自己都有些追忆与向往。
林如海似乎思量许久,沉声道:“子川此去神京,我有一事相托,不知子川可有时间!”
陈洛忙站起身来,道:“先生折煞我也,但讲无妨!”
听闻林如海有事相托,陈洛此刻心中也有些明了。果不其然,就听见林如海说道。
“我有一女,六年前曾孤身前往神京外祖母家中。
子川也知道,我这巡盐御史之位何等凶险,加上拙荆早亡,恐其过于伤怀,再者我公务繁杂,故遣其离开。
等到子川北上之时,可携我一封家书,交于我儿手中,不甚感激。”
陈洛赶忙按抚将要起身的林如海,问道:“不知师妹芳名,外祖母家位于神京何处,此事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受先生大礼。”
林如海用袖口轻抹眼角,稍显哽咽,“我儿名唤黛玉,现居神京城西,荣国公贾府。”
“荣国公贾府,勋贵之后,此事易尔,万请先生放心。”
陈洛点头应和,又道:“先生写信时切莫伤神,我明日一早前来取信,可还有什么东西要捎给师妹。”
“好!其他东西暂且不用,她外祖母怜爱她,尚且不缺其他吃穿用品,此事就有劳子川了。”
陈洛摇了摇头,对于他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思女心切的林如海来说,除了盐业,这就是头等大事。
陈洛很钦佩,对这种人也很无奈。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心中的抱负,也为了知遇之恩,真的是舍弃了全部,包括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