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密闭空间中，轩衡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同样的寂静无声，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刚才女子所说的幻境并未出现，自己又来到了与刚才差不多的空间中。
轩衡查看体内灵器，可这一次灵器并无反应，这可难倒了轩衡，刚刚过关自己还没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如今想依样画葫芦都做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七峰山山顶，赵传灵看着其中一片碎片中的景象，问道：“师叔，刚刚那小子怎么不受影响啊，他这面前什么都没有。”
张扶摇反问道：“这幻境为何？”
赵传灵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道门五苦嘛，色累苦心门，爱累苦神门，贪累苦形门，不副实华竞苦精门，名身累苦魂门。”
张扶摇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幻境正是依托道门五苦，借由幻境内人的记忆演化成诸多五苦经历，让幻境中人体会这五苦磨难。”
随后随意用手指点了两处，继续问道：“这两人皆为五苦中的吞火食炭镬汤苦，可有不同之处。”
赵传灵看向其中两个碎片，其中一人身居高位，却郁郁不得志，下属同僚无一人看得起他，梦想中的万人敬仰成了笑话，数十载寒窗苦读终成一场空。
而另一个碎片中，一农家小院内，七八口子人，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经常受气，本是自己一人收入养活着一家子，可孩子不尊敬自己，媳妇也看不上自己，每次教育孩子后孩子都变本加厉，搞得自己十分郁闷。
赵传灵看着其中一个都要抹脖子自杀了，另一个只是在街边喝着小酒，平复心中的郁闷，便对张扶摇说道：“这哪能看不出来，同样的苦有不同的遭遇，不同的程度，不同的结果。”
张扶摇这次没有评价自己师侄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此五苦五道之门，常居于人身，系人命根，遏人招真之路，断人修仙之门。为学之本，而不解形于五道之上，灭迹于五苦之下，众累不断，沉沦罪门，何由得脱？腾身遁变，流景玉光也。夫欲上学，当先断诸累，绝灭苦道，真自然降，神仙自然成。克得变形，游宴诸天。”
“这段话为我道门上清元始谱录太真玉诀中记载，生在人世或多或少被五苦影响，可人各有命，境遇不同心智不同，这幻境幻化而出的场景自然不同。”
说道到这他指向白延亭所在碎片说道：“这白家公子看似恪守中道，翩翩公子，不爱虚名，可幻境之中却被这名声所累，郁郁而终。”
随后又指向左良的碎片说道：“这年轻人为心中所爱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可这二人的经历放在现实中二人身上会是这个结果吗？而放在其他人身上又会有何结果，现实中的白家公子也珍惜这所谓名声至此？这为爱所困的小子在现实中也会为了这女子累及自身和家族？这就是这阵法所衍生出的幻境的玄妙之处，它只会放大幻境中人的某种意识，哪怕这种意识并不强烈。”
赵传灵似有所悟，接着张扶摇的话说道：“师叔的意思是这幻境只是将这些人命根之上的五苦幻化成幻境中的经历。”接着指着轩衡的碎片道：“那这小子命根之中并无所谓的五苦五道之门？”
张扶摇鄙夷的看向自家师侄说道：“道家五苦同佛家七苦大同小异，皆为人之根本所系，如若天生挣脱五苦五道门，要是佛家之人即可立地成佛，若为道家之人则大道尽在脚下，被称为生而知之也不为过，这样的人万里挑不出一人。”
“这小子当然不在此列之中，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这幻境是放大某些劣根性，不能从无到有，而对于一些天性纯良，或者灵窍未开之人，效果也确实不大，这也是为何其中有的人的幻境十分苦难十分凄惨，有的人虽然也经受磨难，却不至于如此惨烈，这少年心性通透，显然不是后者，应该是对于五苦无甚认知，即可超脱于五苦以外，并未过多受这幻境影响。”
赵传灵撇嘴，这说来说去意思不就是这小子经历的少，如那孩童一般没怎么理解这五苦为何是苦，所以幻境没法把他所认为的苦衍生出来，换句话说来个年龄小的这关还不是随便过。
赵传灵越发觉得自己山头鼓捣出的这选人方式漏洞奇多，无甚大用。看到张扶摇又看向自己赶忙说道：“师叔，像这少年这样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张扶摇指向一处，赫然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碎片，其中一位老人这席地而坐，与轩衡一样也未出现所谓的幻境，张扶摇说道：“哝，那还一个，不过那老者不简单，我道门中人亦在修行，这五苦五道之门对于你我二人也算是大考验，但这老者与那少年不同，他可能是真的绝灭了苦道，找到了超脱之法。”
赵传灵说道：“那这怎么算？什么都不做就通过了？”
张扶摇微微一笑道：“呵，哪有这么简单，太小看我道门阵法了，五苦皆由心生，既然此刻二人心中未有五苦，那就让他们亲身感受下。”
正在此时碎片中的轩衡身形猛地一震，随后画面一转，一个婴儿呱呱坠地，父母双全家境优越，随后画面又是一转，轩衡渐渐长大，但家道中落，受尽白眼。
看着景象中的似是轩衡可又非轩衡的人儿，赵传灵震惊不已，说道：“师叔，这是让这小子从头而活，忘却所有，重新感悟？”
张扶摇笑道：“没错，既然心性如此通透，以这小子的性子确实算是无懈可击，这五苦考验对于他来说确实无用至极，那就赐他一场造化，让他感受下这所谓的五苦五道门，也不算白来一场。”
赵传灵接着说道：“可幻象中少年已非此少年，懂得与否又有何用处？”
张扶摇捋了捋胡须道：“以人为镜，以己为鉴，个中滋味唯有体验过方可达到真正的超脱，少年心性醇厚亦是难得，可这五苦并非绕过去就算好的，能在此中有更深的体会如那老者一般方为正途。”
幻境中的轩衡与现实中的轩衡大相径庭，阴狠，胆小却睚眦必报，内心浮躁喜欢攀比虽无甚能力却贪婪成性，终累其一生。
看到此处赵传灵也不得不说这自家研究出来的阵法还真是有些厉害的出奇，便对着师叔说道：“师叔，从前我觉得自家的奇门遁甲颇为鸡肋，看来是如那井底之蛙了。”
赵传灵闻言也微微扬起下巴，毕竟这奇门遁甲、阵法与太乙神术算是略有所长，这平日里只认大六壬的师侄能说出此言亦是觉得脸上有光。
他便就着刚才的话说道：“道门秘书博大精深，在这弹丸之地也仅仅能展露一二，不过对付这里的人已经是错错有余了，我虽知你天赋异禀，也莫要骄傲自满，毕竟在下届人间同龄之中比你强的人也不在少数。”
“好了，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山顶，你也不用一直盯着，到一边歇着去吧。”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缓缓登上山顶，少女擦了擦脸上的渗出的汗水，看着面前的两位道士微微弯腰行礼，然后弱弱的问道：“请问这道门选人是走到这里就算通过了吗？”
只见师叔侄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