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轩府大院中没了往日下人们打扫的身影,近几日已对外宣布因生意失败导致家族没落的轩府将几个为数不多的下人们都遣散了,不过还是每人给了一笔不少的遣散费。
此刻轩府的噩耗再度传来,家中主母因病故去,可能是因家道中落造成的打击,此次丧礼一切从简,几家与轩府交好的人家想来探望都被婉拒。
轩衡照常来书塾上学,夫子与同窗都倍感意外,下学后轩衡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去,夫子见状赶忙拦住轩衡道:“轩衡,你家中之事我已知晓,这几日就在家中帮忙吧,准你几天假期。”
轩衡回道:“夫子,不用的,家里事情不多,父亲和家中几个长辈操办就好,母亲嘱咐我不可因她的事荒废学业。”
夫子听此只是点了点头,在一旁等待许久的薛勇见夫子离开,赶忙上前道:“衡子,我跟你一起去轩府拜祭下伯母。”
轩衡听此,心里也暖洋洋的,便道:“丧事一切从简你应该也听说了,连你父亲要来都被拒绝了,我没事的,娘亲的事我心里早有准备,待一切尘埃落定再与你详谈。”
薛勇不知道轩衡所说的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将伯母身后事办完,便又安慰几句,目送轩衡离开。
轩衡走到自家门口,此时白色灯笼已经挂在大门两侧,推开房门,管家周成将轩衡迎进门去,目前家里除了轩衡一家以外只留下柳嬷嬷,管家周成和轩朗乳母三人。
轩衡越过灵堂径直向父母院中走去,还未进到屋里便听到柳静的声音传来:“柳嬷嬷,这给自己办丧事还真有意思,我这可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吧,不过还是有些不满意的,我那夫君见着我的灵柩也不知道哭两声配合下,衡儿也遂了他那个爹,僵着张脸。”
柳嬷嬷看着这个从小淘气到成为妇人的小姐,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小姐未去世就办丧事这件事家中人都已知晓,仅限于屋内几人,小姐娘家由夫婿轩朗去应付。
过几天就要进行冰冻之法,可小姐仍是这般没心没肺,自己一个老仆左右不了小姐的想法,本想着等小姐去了就跟着一起,可小姐不让,说是自己要跟着去了就不搭理自己了,让自己好好看着轩衡娶妻生子后再找她去。
轩衡走进屋里,看着如今只能卧床不能下地行走的母亲还是这般乐观,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便听到母亲说:“小衡啊,你娘这还没死呢,你咋就要哭鼻子了,人家可是说了娘还有一线生机的,别整得像是直接把你娘亲送走了一样啊。”
轩衡听此只得忍住泪水,也不答话乖乖站在一旁。
柳静看着轩衡不说话便继续说道:“衡儿来我身前,听你父亲说我还需要做些准备工作,这几天可能都见不到你了,娘亲有几句话嘱咐嘱咐你。”
轩衡听此赶忙上前,一旁的柳嬷嬷见母子说些私密话便起身向外走去,正巧碰上轩朗,轩朗站在房门外也不进去,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妻子与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轩朗也离开小院向书房走去,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想起刚刚妻子与自己儿子的谈话,轩朗顿觉伤感,大部分是些叮嘱轩衡好好生活,一定要尽快娶妻生子的话,唯有最后一句轩朗听的真切:“不要怨恨你的父亲。”
入夜,尤淼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怔怔出神,轩衡家的事尤淼也有所耳闻,不过她并不关心,人族的寿命相较于她们来说本来就短,唯有修行者才有望延长寿命,她关心的是这场变故是否会影响之前谈好的交易。
燕嬷嬷来到尤淼身前说道:“小姐,该休息了。”
尤淼问道:“嬷嬷,你说这会不会是场针对你我的陷阱啊。”
燕嬷嬷几天前已知晓协议的内容,刚听完的时候还有些愤慨,自家小姐身份尊贵,这破地方的人类少年如何配得上。
可当知晓两年期限后便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两年对于她们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便开口道:“小姐,恕我多嘴,虽然龙族在外有多家势力对我等虎视眈眈,但绝不包括这片大陆,况且你我主仆二人在这毫无灵气之地又有何物被他人所图呢?”
尤淼暗暗盘算,正如燕嬷嬷所言,自己与燕嬷嬷本就应该在暗中寻找,现在身份被人识破理应立即离开,现在有一线生机能得到龙珠当然值得冒险一次,待得龙珠到手便立刻动身离开此地,那红衣掌柜的的谋划亦无半点办法,就算对方毁约,自己不过是损失两年时间,待出去后再做打算即可。
想起与少年定亲一事尤淼心里倒是没有半点芥蒂,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人类男子对她无半点吸引力可言。
轩府密室正中放置着一块长方形“冰块”,冰块四周冒着丝丝凉气,顺着地面蔓延开来,周围地板上都布上一层淡淡的冰霜,冰块内部依稀可见一个模糊人影,穿着素衣,双手放于胸前,双眼紧闭,正是柳静。
冰块前轩朗与轩衡并肩儿而立,不知不觉少年已个头已不差自己父亲多少。轩郎开口道:“过程很顺利,你的母亲没有遭受什么痛苦,接下来我会将玄冰置于隐秘处,地点只有你我知晓。”
轩衡并未搭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已被冰冻的母亲,轩朗见自己儿子未搭理自己也没说什么,便也静静的凝视着爱妻。
轩衡突然开口道:“父亲,如今母亲已被冰封,是否有些事情需要告知于我了?”
轩朗愕然,不明白轩衡是从何处得知的,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声音突兀的从墙角传来:“轩朗,你先出去,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和轩衡聊吧。”
轩朗闻言略作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先行离开,只留下神秘黑影与轩衡在密室中。轩衡看到自己父亲离开也有些惊讶,一直以为是父亲在主导一切,现在看来可能父亲也听命于眼前之人。
神秘黑影率先开口道:“其实你也应该意识到了我在推动着一个谋划,这个谋划的核心不是别人,正是你,至于为什么选择你是你的血脉决定的,在把一切告知你后,我会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是否继续由你自己决定,一旦做出选择就再没有反悔的机会。”
落叶湖边,一个小道士静静的看着湖中央,突然伸出手指掐指一算,略微迟疑片刻,喃喃道:“怎的这个时候去世了,明明还有几日寿命。”
小道士越发觉得奇怪,十几年前自己路过一座小城,因一女子善心破例泄露一丝女子命格,后知后觉可能因泄露天机引起反噬这些年或多或少都在关注着女子,所幸此女子心性极好,人生顺遂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本不应活到此时的女子不知是否是心善原因愣是活到了现在,小道士为那个女子感到由衷的欣慰,倒不是小道士算的不准,命格一说本就受诸多影响,小道士也只能推出个大概,可这明明还有几日寿命,怎就这样去了。
不过小道士虽惋惜,但与那女子不过是萍水相逢,自己下山来此的目的从未忘记过,将先祖带离此处。
看着眼前的湖水小道士犯了难,这明明能感应到先祖位置,过不去能咋整,知道是地灵搞的鬼,可自己也无搬山填海之能,再想想自己做的事更是脑壳疼,万一地灵陨落,这先祖不是得老死在里面了。
想到这道士赶紧扔起铜钱算上一算,可毛也没算出来,先祖命格太硬,自己这点微薄道行不够看,看着眼前地上的三个铜钱,道士心里默念,先祖,要是真有意外可怨不得我,都怪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