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穿天青色对襟宽袖长衫,内搭白色斜领内裳,下身系着白色襦裙。
长长的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的挽成了发髻,稍显凌乱却又浑然天成。
看不出年纪,说四五十也像,说二三十岁也说得过去,颜书只觉得这个人挺有气质的。
要不是盘坐的长靴上搭着一把剑,他还以为这是哪个书院里出来的大先生。
自颜书于梦中醒来,那人就在树下不知坐了多久。
反正这么久的时间过去,那人就是那个姿势没有动过。
他就这么在那,手持竹简看得津津有味,既不吃饭,也不睡觉,更没有搭理过他。
时光如水东逝,不知又过去了几个寒暑,颜书的身体上已经长满了碧绿的杂草。
经历了最初“醒来”之时的恐惧、慌乱。清醒之后的无聊、寂寞。
还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崩溃,以及持续崩溃后。
颜书的心已经古井无波。
树下那道大先生似的人影,依旧保持着手拿竹简的姿势一动未动。
若不是颜书能“看”见他的心跳和呼吸,还以为那是一具被做成标本的尸体。
“啪嗒。”
这是一个普通夏日的晨曦,颜书额头上一株小花开得正艳。
花瓣于晨雾之中凝结出一滴露水,被天边的的朝阳照耀成金黄色。
露水滴落在泥土上,顺着泥土浸到颜书的额头。
躺在这里不知多少寒暑的颜书,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但是头可以动了。
这一次的醒,是身体上的。
使劲甩掉覆盖在头上的那层厚厚的泥土,包括那株一直生长在颜书额头上的野花,也被颜书甩得飞开了很远。
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颜书只觉得这辈子没有这么通畅过。
“你醒了。”
耳边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颜书转头看去。
那个自颜书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树底下陪伴他不知道几个春秋的大先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啊……哦……啊……”
颜书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这种无意义的啊哦声。
颜书知道,这是身体被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
张嘴却不能说话,急得额头冒出汗水。
那大先生似乎对他尴尬的境地视而不见。
轻声道:“我走了。”
“别,别走啊,要走起码带我一起走啊。”
刚醒过来的颜书内心深处狂喊,急得直用眼神示意,嘴里不断冒出啊哦啊哦。
“哦,对了,这个给你。”
那大先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伸进怀中掏了几下。
掏出来两个银裸子放到了颜书的脸旁边,然后又将一柄断剑和一块玉佩摆在他身旁。
做完这一切,便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去。
颜书见他明明走得很慢,却在几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身影。
“我甘恁娘啊”
颜书的内心犹如万头草泥马奔腾,止不住的狂骂。
眼睁睁看着那大先生消失在眼前,颜书表示想飙国粹。
就在那大先生消失的当口,一道白色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颜书的上空。
一人走,一人来。天无绝人之路!
颜书大喜,不管来人是人是鬼还是神仙,就面带期翼的朝来人露出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