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欢说要超度死者的时候，李归麟还真的以为，和尚要念经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超度？”等到方欢把一地尸体用愿火炼成了舍利，李归麟瞪着眼睛问了一句。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有什么高明手段把这几位送去西方极乐世界吧？”方欢手一招，散落在地上的舍利（其实是材料）以及几件原本属于卫家子弟的奇物就冉冉升起，隐没在了方欢僧衣的袍袖之中。“那些个匕首，你收起来吧，佛门不用开刃的兵器奇物。”
“好歹不念个经什么的？超度亡灵不是会念诵个往生咒或者是心经什么的吗？”
“别给奇人丢脸。”方欢如此道，脸上笑意更浓，带得他鱼尾纹更性感了。
李归麟面上一红，赶紧跑去捡散落在地面上的那些匕首了。
“这些冰剑做工很不错啊，你真的不要？”拿着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了一番，李归麟又疑惑地问了方欢一句，他一上手就知道卫家精锐们留下来的这十五把匕首并不是真正的匕首，而是剑形奇物，寒冰属性。
“佛门弟子不用开过刃的兵器，这些匕首又不是单一材料炼制的，当成原料回收拆解起来太过麻烦了。”方欢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重点其实好像是“我们佛门不缺这点钱”。
财大气粗。
“佛门为什么不用开过刃的兵器啊？”
“为了给孽障留个全尸。”方欢扭头看了一眼李归麟的表情，才笑着说道：“你不会真的信了吧？只是为了配合教义而已，佛教要是用了刀兵之器，那还怎么在信徒面前宣扬慈悲为怀的教义经典？作为佛教的上门，佛门自然是要以身作则才行。我们和道门可不一样，道门一贯门教分立，我们佛门却是门教一体，只是并非所有的僧众沙弥都有资格修行罢了。 ”
“既然门教一体，为什么不全员修行？”李归麟不解。
“教里也不全是心性好的弟子啊，全员修行，不怕闹得不可开交，天下大乱吗？你真的以为读几本佛经，就能做到放下一切，慈悲为怀？佛教的弟子也都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没有诱惑，那七情六欲还能勉强压抑住，有了诱惑，谁能保证就一定压得服自己的本性？”
方欢把指儿针托在手上给李归麟看着：“就像你这次的任务目标，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之后，本性一下子就释放得彻彻底底。卫家曾是皇族，工于心计，想必在战前还给呼延兰讲明白了这指儿针得炼制原料和方法，却不想呼延兰杀了卫家的这些精锐，连这指儿针都丢在原地，这等心性，真的是不可不防啊。”
“你说得我都有些糊涂了。”
“你仔细看，这三个小雕塑，像不像真的人？”
李归麟仔细看了半天：“是挺像的，这炼制手法挺厉害啊，炼器能炼到这种惟妙惟肖的程度，从某个角度来说，也能称得上是大师了。”
“什么炼制手法厉害，这三个本来就是真人，两位老人想必是呼延兰的父母，这个年轻的，不是他的兄长，便是他的弟弟无疑。”
“什么？”李归麟顿时吃了一惊，把平板电脑取出来翻了翻，找到了呼延兰的亲属资料详细比对了半天。
“禁术首位的炼人经，这指儿针便是其中的一种邪器。当年儒门封禁炼人经的时候，我佛门还未正式进入中州传教呢。否则，封禁这等邪术邪器，我佛门当会出一份力。”方欢的话倒是让李归麟对佛门产生了一些好感。
“炼人经的名字我倒是看过，禁物榜东西太多，我没仔细看。”
“这指儿针，相传是黄帝与蚩尤大战的时候所创，乃是用追索之人至亲的骨血活活炼制而成的。”
“黄帝炼的不是指南车吗？那些学者不是都猜测指南车是以磁石制成的吗？”
“指南车是何等形状，你不知道吗？”
“就一辆车，上面站着一个人啊。”
“黄帝造指南车的时候，在做什么？”
“在跟蚩尤打仗。”
“打仗的时候发现了磁石的妙用，那究竟会造司南还是造个人形指南针呢？”
方欢的话，让李归麟陷入了沉思。
是啊，打仗的过程中，不都是该一切从简吗？如果发现了磁石，甚至连勺型的司南都不会打造，直接把磁石磨切成薄薄的一条，上面打个孔就可以了啊。如果历史学家们的猜测和推断都是正确的，那黄帝时期，用的还是石器呢，铜器都少见，打磨磁石薄片都是件挺困难的事情了，还把磁石藏在人像里面？
难不成古人打仗还得要搞个噱头？必须得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排场才行？
那这到底是打仗还是帝王出游、明星下场？
难不成，“仪式感”的概念，就是黄帝发明的？
“伟人，并不代表他们会有慈悲心肠。历史上那些有慈悲心肠的帝王，下场莫不都是惨不可言，不是被人夺了王位，就是被人反了天下。黄帝发明的指南车是指儿针的原型这种说法，虽不一定是真实，可能只是炼人经的作者想要自夸的一种手段，可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假的。”方欢的话直接把李归麟从沉思里面拉了回来。
“所以，我佛门宗旨却和道门不同，道门讲究清静无为，万事顺其自然，我佛门却希望世间平和安宁，只不过这世间平和安宁，没有厉害手段，又怎么可能维持得住？所以，佛门教义里，佛亦有忿怒相，也有除魔法，遇到恶人坏人，也不会讲什么慈悲为怀。你也别深思太多，帝王伟人，没有霹雳手段，怎怀慈悲心肠？”
“等到呼延兰伏法，还得麻烦你跟我去一趟阴山卫家。”方欢说完，又加了这么一句。
“去做什么？”
“去抄家啊。我只是特事厅的顾问，执行任务只能作为辅助人员出场的，你才是特事厅的特派员。卫家这些精锐遇害的消息，特事厅已经封锁住了，就让卫家先以为他们没出事，在家里安静待着吧。卫家不顾特事厅不得私自寻仇的禁令，又把呼延兰的亲属以恶毒的法门炼制成了禁物，这件事特事厅也是要彻底追查的，说不得，卫家就得在奇门除名了，可惜了卫青这一脉骨血从姑父手里逃脱了出来，最后还是得落个家门败亡的下场。”
方欢又顿了顿：“卫家以武道见长，这等禁物的炼制法门，他们却是不会的，幕后定然还有他人。这次特事厅请我佛门出手，便是算准了这帮助卫家炼制禁物的，估计是他们儒门自家的叛逆孽障，道门裴前就算还在，说不定也懒得理这种闲事，何况现在道门的顾问还换了个人，秦鹤贤那人修为不如裴前，心性却比裴前更淡薄。”
方欢这话一说完，李归麟才想起来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没去做什么天路先遣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