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我问你,为什么徐江在京海可以这么多年屹立不倒?”
“还能因为什么,手眼通天呗。”
谭一辉摇摇头。
安欣挪动下身子,梗着脖子问:“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谭一辉摆出正经脸,低声说:“你相信你孟叔和安叔吗?”
安欣明显有些错愕,怎么聊着徐江,却又谈到自己两位叔叔去了。
其实叔叔是称呼,再准确的说法是养父。
安朝阳牺牲后,就是安长林为主,孟德海为辅,把安欣养大的。
“那我当然相信了。”
“你想想,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动徐江。”
“你是说,徐江的保护伞太大?”
谭一辉坐到冲茶位,开始有模有样地洗杯,冲茶。
安欣有点坐立不安,急着追问:“说啊。”
“没有永远的保护伞,只有平衡,维稳。如果不是这次徐江发疯,市局也不会盯死他。”
“明白了,养寇自重呗。”
谭一辉正喝着茶呢,差点把茶水全喷到安欣脸上。
他放下茶杯,擦擦嘴。
“你就这么点觉悟啊,刚还说相信自己的两位叔叔。”
“难道不是吗?”安欣侧着脸,有点不高兴。
“这个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任何时代都有明的暗的两套秩序。”谭一辉故意停顿,等安欣正过脸来,才继续说:
“暗的秩序,如果守着一定的底线,并非不能容忍。”
“停停。”安欣伸手下摆,嘬着嘴说:“黑的就是黑的,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谭一辉苦笑着摇头。
道理谁都懂,也都会说,可现实世界从来就不缺少黑这种颜色。
除了这是底层一些人的上升渠道,还是政客手里的一柄剑。
但这些,从小在保护中成长的安欣眼里,明显无法观察到。
“我相信一句话,存在即合理。”
“但不合法啊。”
“你可真够轴的,如果我们两个能决定京海的社会结构,我马上认同你,让京海清澈如一汪湖水。”
安欣好像有点明白了,咧着嘴傻笑。
开始慢慢品茶。
如果世上的人,都是善良正义的化身,那就简单了。
可复杂多变的人性,注定安欣这种性格的人,只能属于异类。
其实谭一辉觉得自己也是异类,注定没人会理解自己。
但有些事,注定要有人去做。
两个异类就这样,无声地喝了几杯茶。
可算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