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在厂子上班的时候，张二多虽然瘸着一条腿，但是干活很卖力，也许他也感恩王琪对他的恩惠。
他对自己做出那种事，他心底的阴暗龌龊，也许与小时候遭受虐待、缺爱、孤独、父母偏心等造成了心理疾病。
她不知道这种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一辈子受到歧视，心态也发生了扭曲。总之张二多是可怜、可悲、可憎、地走完他短暂的一生。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小婵也听到厂子里有几个人在议论着这件事。
有的人说像张二多那种人活着都是受罪，还不如早死早脱生！对于张二多有的人同情，有的人憎恶。
小婵还听说，葬礼一切费用，还是王琪掏钱厚葬了张二多。
人命如草芥，况且是张二多那样的人。厂里人就议论了他两天，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他了。
因为马上要过年了，食品厂也是工作量最大的时候，甚至每天都要加班加点。小婵虽然工作岗位安排的活少，但是她也很有眼色，人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她基本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最近每天晚上加班加点，下了夜班确实很累，倒头就睡。根本就没有空再做羊毛衫绣品。
直到腊月二十九才放的假。回去的时候王琪给她带了很多的食品，还说是厂里发的福利。
确实过年厂子里也给职工发了很多的福利，米、面、油、食品，而且因为这一个月加班加点，大家也都有加班费。
虽然这个月小婵没做几件绣品，但是加班费也刚刚弥补了做绣品的钱，下午三四点她才骑着自行车回去。
本来回去的时候她还想着去看看小可儿还有姐姐，她真的太想她们了，这又是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们了。
她又想着过年初二大姐二姐也都要回娘家，大姐来的时候会把可儿也带回来，所以她就打消了去大姐家的念头，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她骑着自行车到了村口的时候，竟然老远就看到黄毛站在村口的路上，一直往大路上看，她没有想到在路口还能碰到黄毛。
黄毛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手插在口袋，一看到她，精神一震，随即眉眼都扬起，笑成一朵花。
她觉得很惊讶，黄毛站在不远处，满脸喜悦地看着她，快步走了过来。
她赶紧捏闸，跳下车子也对着他笑。
“你怎么在这里？”小婵笑着问。
“等你呀，想着你这两天肯定要回来，所以这两天我没事就转过来在这等你，今天还真的让我等到了，你终于回来了！”
黄毛接过小婵的自行车，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搭在小婵的胳膊上，轻声问：“冷吗？”黄毛满脸的关切之色。
小婵搓了搓手，她手上虽然戴着毛线手套，但是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冻僵了。她脖子上还围着黄毛送给她的红围巾。她把围巾戴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跟额头的头发。
她把 围巾往下拉了一下，露出自己的小嘴巴。一张嘴，嘴里哈出的都是白色雾气。
她咧了咧嘴，摸了一下冻得有点冰凉的小脸。
“还行，我骑得快，背上还出了点汗，不是太冷，这两天这么冷的，你就在这路口等我，傻不傻？”
黄毛眯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咧嘴笑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说：“不傻，谁让我着急见你呢！”
小婵抿着嘴笑了，嘴里说着：“傻样！”脸上的笑容荡漾出幸福的涟漪。
黄毛突然就撑住了自行车，说着就要解开自己的羽绒服暗扣，小婵看见急忙问：“你脱衣服干什么呀？”
黄毛说：“今天太冷了，我把棉衣脱下来你先穿上能暖和一点，我里面穿的厚毛衣不冷。”
小婵赶紧用手挡住黄毛脱衣服的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把衣服脱给我，你非得冻感冒不可。我还行，骑着车，虽然手上有点冷，但是身上一点都不冷，你别给我脱了，小心冻感冒，我骑着自行车还在活动，你站在这儿一直也不太活动，看你的脸都冻得发紫了！”
黄毛坚持要脱棉袄，小婵一个劲挡着不让他脱。两人就在这一个要脱一个不让脱，僵持了半天。
小婵唇角勾起说：“别这样了，我真的不冷，一会儿就好了，我今天穿得也挺厚的。”
说着小婵还掀起了自己外套。
黄毛一看小婵里面穿了一件家里自制的红色缎面棉袄，外面套着一件外套，还是上次穿的那件灰色的妮子大衣。确实小婵穿得挺厚，他这才打消了脱衣服的念头。
小婵围着这个红围巾，虽然把头都包住了，但是仍然很好看。
走了一二百米，小婵说：“咱们就在这聊一会儿天吧！让村里人看见也不大好，让你妈知道了更不好！”
她知道如果回去走到村口，村里人肯定会议论纷纷，她确实也害怕张兰过来再找她麻烦。她知道自己是招黑体质，只要村里人一见她都会说长道短。
小婵话音刚落，黄毛伸出一只手，抓住小婵的手，小婵的手上还戴着毛线手套。
他把小婵的手抓起来，放到自己的嘴边，用嘴给小婵的手上吹着热气说：“我给你吹吹就不冷了。”
还调皮地给小婵眨了眨眼睛，小婵抿着小嘴看着自己的脚尖笑了。
两人就站在路边，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黄毛对小婵诉说着他这半个月对她的思念。
对于我爱你，或者我想你，或者我喜欢你，这些肉麻一点的话，小婵从来都说不出口。虽然她也很想给黄毛说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但是她就是羞于出口。
而这些肉麻的话动不动就从黄毛的嘴里脱口而出。
寒冬腊月的天总是黑得比较早。聊了一会，天就越来越暗，马上就天黑了。
现在庄稼地都是空旷的，麦苗也冻得匍匐在地上。空旷的庄稼地吹来一阵阵野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两人的脸庞。也许他们俩人的胸膛是热的，所以也没有感到有多冷！
俩人正热乎聊着天，突然从大路上骑过来一辆自行车，小婵看见有人过来，赶紧把脸对着那边的庄稼地，把红围巾往头上拉了一下，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