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说的那些话让他越来越害怕。他不想再逼小婵,他想让小婵冷静冷静。
他目光如水,柔情无限,将自己的一颗心放到最低处,让人不忍拒绝,可是她又不得不拒绝,她只能狠下心来赶黄毛走。
他手重重地放在小婵肩上。眼眶有点发红,眼睛紧盯着小婵的眼睛说:“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走!”
说完黄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门后用手背抹了一下溢出眼眶的泪。
小婵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她觉得就像有人用小刀剜她的心。把她心里所有的爱,所有的欢乐,还有一点点的温情,都一点点的掏了出来。她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她觉得活着再也没有什么期待,如果没有黄毛她感觉自己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阴寒的冷意像钢针一样从心里散入四肢百骸,小婵感到全身又痛又冷,每个关节每个毛孔似乎都在流血,她感到痛苦绝望。
此刻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又不合时宜的在她肚子拳打脚踢,她感觉自己好像病了。
人生的遭遇难以控制,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但好多事情堆积到一起,就算不是你的错,但是别人也会强加给你。
而这些也不是你可以阻止的。你也阻止不了,这些你只能无奈地背负。
小婵觉得好累啊,她好像漂浮在一个冰冷的水潭中,曾经以为有黄毛这个浮板,她就能顺利地游向对岸,对岸就有一条出路,让她能钻出这个黑潭。
她在这个水潭游着,游啊游还是到不了岸边,她已经很累了。她不想再努力了,她已经不想再挣扎了,她实在挣扎不动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四周冰冷的黑潭吞噬,她想大口地呼吸。她还不想沉下去,沉到潭底。她想张开嘴喊救命,但是她又不敢张开嘴,害怕张开嘴潭里的黑水会涌到嘴里边。她就不断地手刨脚蹬,扭动着身子。
她突然迷糊地听到:“小婵,小婵,醒醒,小婵醒醒。”她被摇晃着醒来,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头顶上吊着的一个灯泡发出橘黄微弱的光。
她扭头看看四周,她看见二姐坐在她跟前一筹莫展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嗓子好像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二姐看到她醒了,一 脸焦急的对她说:“小婵你怎么了?你好像发烧了,你不停地说梦话,身子还不停地扭动。”
二姐把她的手伸到小婵的头上,跟小婵的背上,小婵的头跟背就像一个大火炉。
小婵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二姐连忙下床给小婵打了一盆水,扭上一个毛巾把冰凉的毛巾放到小婵头上,对她说:“你一晚上不停地说梦话,把我吵醒了,发现你发烧了,头上像个火炭,脸通红通红的,叫了你半天才把你叫醒。
我先用湿毛巾给你降降温。我去再烧一碗姜汤, 你可能受凉了,我下去给你煮一碗姜汤,看能不能退烧。”
说着二姐就穿上棉袄去厨房给她弄姜汤去了,小婵摸摸自己的头,再摸摸自己的背跟肚子,感觉身上有点滚烫,但为什么自己又有点怕冷,头还有点晕,昏昏沉沉的。
过了十几分钟后,二姐端了一碗汤,里面有生姜有醋,酸酸辣辣,就像二姐平时做的酸汤面的味道。
二姐让小婵坐起来,把姜汤喝下去。二姐把被子给她盖好,发现她还是瑟瑟发抖,又给她拿了一床被子塌在身上。
二姐把被子给她盖好后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可能就好点了。别胡思乱想了,乖,听话,最好出一身汗,看能不能把烧退一点。”
小婵给姐姐点点头,然后就闭上眼睛。听话地把自己裹进严严实实的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她又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她也太累了。
在梦里,她来到一片格桑花海,她在格桑花海里奔跑,黄毛在后边追着她,他们两个嘻嘻哈哈地打闹着,黄毛还用格桑花跟狗尾巴草给她编了一个花环。
黄毛追上她,给她把花环套在头上。她就咯咯地笑着 ,他们两个一个追一个跑,笑声响彻在整个格桑花海。
睡梦中,小婵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小婵这一觉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她一觉睡起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十点半了。
二姐把手在她头上探了探,发现烧已经退了,然后给她端来了一碗粥,让她吃下。小婵头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二姐以为小婵的烧彻底退了,没想到到了晚上小婵又发起烧来。二姐又起来给她烧上一碗姜汤,让她喝了继续睡。
平时庄户人家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咳嗽很少去医院去看,基本上就是硬扛,实在扛不过去了才去医院。或者用农村的偏方,或者在诊所买点药。
就这样,小婵白天退烧晚上又发烧,断断续续反复烧了一个礼拜。二姐只能在家给她物理降温,用湿毛巾敷在她头上,半个小时换一下。每天晚上让她喝姜汤发汗。
二姐顺便在翠翠商店买来两瓶黄桃罐头,让她吃下去,冰冰凉凉的黄桃罐头吃下去,小婵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也许黄桃罐头里有了祛除发烧的偏方吧!
也许黄桃罐头一吃,那个发烧的病魔真的逃走了。
难怪村里小孩发烧感冒,父母基本上都给买点罐头吃。甚至有的小孩为了能吃上黄桃罐头甚至去装病。这是黄毛告诉小婵的,为了让他妈妈给他吃黄桃罐头,经常装病。
小婵觉得她跟黄毛就像两条线刚刚交错,还没顾上握手寒暄,互诉相思之苦,刚刚交错就被迫分开。他们谁也不想拉开那个交错的点,害怕拉开的撕裂和疼痛。
在小婵生病的这一个礼拜,黄毛来找小婵了两次,都被二姐挡到门口。
小婵给二姐交代过,不要让黄毛来找她。她答应过张兰,她不想出尔反尔。她也不忍心看见黄毛被她拒绝后受伤的那张脸,她看着难受。
小婵发烧了一个礼拜才彻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