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老子还忙得很,拿五百元,我自己看,这事就算完了!”
童林斜着半个身子站在那,斜睨着混浊的三角眼,一条腿还来回晃着。还时不时色迷迷的眼睛,动不动就扫在小婵脸上,恶心的涎水从嘴角里流了下来。
“啊,五百块太多了,我们家就是把她们俩卖了,都拿不出五百元呀!
大妹子,你看能不能去诊所看看,多少钱我们出?”父亲还在小心翼翼给王雪琴说着好说。
王雪琴一听一蹦三尺高,“不行,我儿子不能白白挨你们那个死丫头的打,这顿打不能白挨,今天不拿钱我们还不走了!”
说着王雪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头抬得高高的,得意地瞪着小婵跟小静。
小静气得呼哧呼哧的,狠狠地瞪着这对不知廉耻的母子。想着这么多年王雪琴对她们的霸凌和对母亲的欺辱。
因为自留地两家挨着,每年辛苦种的庄稼丰收了,不管是麦子还是玉米,王雪琴趁半夜都能偷她们家三分之一的粮食。
父母亲只能唉声叹气,也不敢声张。王雪琴每次只要见到母亲都想欺负一下,平时冷嘲热讽,更是家常便饭。
看着童林跟王雪琴那母子俩恶心张狂的样子,二姐一阵黑血上涌,
她眼睛在院子转了一圈,突然拿起墙上靠着的扫帚,冷不丁就向童林抡起,童林没想到小静竟然敢打他,吓得抱着头就跑。
王雪琴一看小静拿着扫帚撵着童林打,惊得屁股就像弹簧猛地站起来,嗷嗷地叫着,跟在小静后面大声地叫骂。
“还反了你们了, 竟然还想再打我儿子,要出人命啦,你们这一窝绝户头,敢欺负我们,我跟你们没完!”王雪琴像个疯狗去抢小静手里的扫帚。
小静怒火中烧,抡起扫把就向王雪琴打去,王雪琴一边跳着脚骂着,一边跟童林抱着头鼠窜,往大门外边跑,一边跑还一边骂!
小婵看着二姐撵得那两个黑说白道的货,狼狈逃窜,摸着自己的脸“噗呲”一下笑了,看样子恶的还是怕横的!
父亲呆愣愣地看着,他没有想到老二小静竟然敢动手打王雪琴跟童林,他又开始指着小静的鼻子骂。
“你这个死女子一天不知轻重,把人再打出个好歹来用什么赔,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一天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哎,非得把老子气死!”
小静把扫把用力往地上一扔,把小婵拉到房间,用力地关上门,把父亲的谩骂关在门外。
日子每天往前划动,划动得让她越来越觉得茫然无助,肚子这个小东西欢快地生长,而自己为她受了这么多的打和折磨。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想这个小东西竟然比她还要顽强,她想如果自己死了,她也就死了吧。
她脑子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这几个月,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死”这个字。
她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起这个字,她被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觉得现在自己活着没有一点意义,每天听着父亲母亲的谩骂唠叨。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活跃的东西,让她觉得活着太痛苦了。
这样的日子一眼看不到头,她好想离开这个地方。让自己一个人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看不见父亲跟母亲的地方,还有村里人的地方。
这时她想起了黄毛,不知道黄毛还会不会想她。她有时在家,偶尔能看到黄毛骑着自行车从她家门口过去。他还一边往她家门里边瞅,但是她没有勇气出去。
每次到他们放学的时间,她更不敢出门,害怕碰见他们。
就只能躲在家里,害怕他们看见自己现在的不堪。看着自己的大肚子,她不想让自己这个丑样子,让黄毛看见。
每次她瞅见黄毛,就赶紧躲到门背后。已经半年了,没有见过黄毛了,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时光虽然给他们心里种上了一颗爱的萌芽,还没等这个芽长出来,阳光雨露就停止了给它补充养分。他们还想靠彼此的体温来回味,来生长。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二姐又小心翼翼地向父亲提起,让小婵去打胎。父亲一听,把筷子用力地摔在桌子上:“想都别想!去医院打胎,我们家可不想开这个先例,我就不信了,把这个孽种弄不下来!”
吃完晚饭,小婵把碗洗完,刚想回自己的房间。没想到父亲竟然拿了一条很粗的麻绳,绕到小婵脖子后边,把麻绳迅速地缠在小婵的胳膊上。
母亲也居然跟父亲两个合伙,把麻绳套在小婵的两个手腕上,小婵还不知道,父母亲这是要干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父亲跟母亲已经把她绑起来了,推搡到门口。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她挣扎了一下,但是她挣不开父亲那双大手。
“放开我,爸,你放开我,为什么要绑我?”她用力挣扎,但是也没有睁开那一条粗绳子。
麻绳两头绕在两个门框上,父亲跟母亲竟然一人拉住一头,用劲一拉,把她吊起到家里门框上,她脚已经离地有二尺高了。
小缠手腕一阵疼痛,肚子大了,身体有点笨重。悬空的她觉得太难受了。大声地哭喊着:“爸,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二姐在后院喂完猪从后院回来,一看父母亲竟然把小婵吊起在门框上,就赶紧跑过来吃惊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父亲一边拉着麻绳给麻绳打结一边说:“不这样吊起来,这个孽种就打不下来,这次打不下来,就完了,把这孽种生下来咋办?以后这一家人还咋见人,让人戳脊梁骨一辈子!”
二姐赶紧抱住父亲的胳膊苦苦地哀求:“爸,把小婵放下来,赶紧放下来,她太疼了,这样会出人命的!”她不断地用手摇晃着父亲的胳膊。
父亲把她的手甩开,瞪着浑浊血红的眼睛说:“你不管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这个孽种生下来,今天必须要把她打下来!”
说着,父亲就抽出两根扫帚条在小婵肚子上抽打,门口响起小婵凄厉的哭声,这个哭声飘出去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