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的想法给娟姐说了一下。上衣的领子弄成方领,前面弄成暗扣。上衣跟裤子连在一起,腰部也是用松紧带打成细细的褶皱。脱衣服或者上厕所只需要把按扣解开就可以了。
这样的设计让娟姐也觉得惊奇,说小婵太有想法了。
有时有的人有天赋异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某一个瞬间表现出来。或者别人或者自己才知道有异于常人的地方,熟悉小婵的人都知道她心灵手巧有天赋。
有天吃午饭的时候,二姐小心翼翼地对父亲说:“能不能带小婵去打个胎?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再不去打胎就来不及了!”
父亲气急败坏地把筷子往饭桌上用力一摔,红着眼睛冷冷地大声吼道:“看现在有谁没有结婚大着肚子的,你看看有没有?你看有人去医院打胎没有?还不嫌丢人,自己想办法,自己把她弄掉!”
说完气呼呼地站起来把他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一脚踢翻,骂骂咧咧地进了房间。
二姐幽怨地看了一眼父亲,只能心疼地看着小婵。
小婵悄悄问二姐:“怎样才能把她弄掉?”
二姐沉吟了一下对她说:“前段时间村里小虎的老婆玉湖怀孕了,好像就是提了几桶水,然后孩子就不小心给流掉了。这几天你没事给家里多提点水,看能不能把她弄掉!”
然后小婵,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从家门口的压水井里压出一桶桶的水,往家里提。
她平时都很少提水,她艰难地一桶桶把水提回来,每天把家里大水缸倒满,又给洗衣盆里也把水倒满,这样每天都提好多水,她手心都磨出几个大血泡。
坚持了一个多礼拜,但是肚子的孩子仍然活跃地鼓过来鼓过去。
二姐又对她说:“实在不行晚上在家门口的麦垛跳几下,看能不能把她弄掉?”
晚上十一点以后,基本等村里人差不多都睡了,她就爬上家门口的麦垛,二姐帮她给麦垛下边也铺了厚厚的一层麦草,害怕她摔伤。
她艰难地爬上去,然后抱着肚子往下跳,每次跳下来的时候,肚子都坠得生疼。
她每跳一次,就用手背擦一下脸上的泪水,继续跳。她一边抱着肚子,一边闭着眼睛往下跳,二姐站在一旁,也默默地擦着眼泪。
站在麦垛上,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圆圆的月亮在暗夜发出寒冷的光。
寂静的村子,家家的灯火熄灭了,只有寒凉的月色,俯瞰着这个小村庄。
只有她借着寒凉的月光,艰难地爬上跳下。肚子里小家伙动静反而更大,还是牢固地躺在她的肚子里,施展拳脚。
到第四天,小婵实在忍受不了肚子的坠痛,她哽咽着对二姐说:“能不能不要跳了?我肚子好疼,好难受。这样跳下去,我觉得我会死的!”
二姐心疼地搂着她的肩,用指腹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扶着痛苦地抱着肚子的她,也流着泪小声说:“咱不跳了,咱不跳了,走,回家睡觉!”姐妹两人互相搂着,才回家梳洗睡觉。
二姐也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也很后怕自己给小婵出这个馊主意。
天上的月亮寒凉地挂在树梢,有的星星也好像散去了,昏昏欲睡了。只剩下几颗最亮的星星,守在月亮身边。
过了几天,二姐把攒鸡蛋卖的钱,还有卖了十几只鸡的钱拿上,就偷偷地背着父亲,用自行车带着她去县城,带她到县医院去打胎。
小婵又一次到县城,她发现县城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也热闹非凡,甚至比以前还要热闹。
她竟然发现街上穿小玲同样的裤子,和同样发型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
看样子小玲还是走在时尚的前沿。原来这个东西,早都已经流行,只是村子里的人还是比较落后。川流不息的人群,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小婵感觉他们越来越时尚了。
到了医院要让家属签字,二姐签字都不行,要父母亲签字才可以做手术。二姐知道父亲不会来。
她苦苦哀求一个四十多岁妇科的女大夫,“行行好吧,给我妹妹把手术做了吧,如果再不做就晚了,求求你行行好,我父母亲来不了。”二姐说着,都快哭了。
那个女大夫一脸的不耐烦和鄙夷,好像赶一个瘟疫病人一样。
一边催促她们离开,一边大声地嚷嚷:“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这么小的年龄就被人搞大了肚子,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她大声的嚷嚷,引来好多人对她们姐俩个指指点点。
她翻着白眼,把嘴角能撇到耳朵根,对待她们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把她姐俩赶了出来,她只好带着小婵回家。
她本想着带小婵去附近的小诊所,但是后来她又不敢去了,她害怕万一出什么事?
因为前段时间村里一个人感冒发烧,在附近小诊所打针,把人给打死了,那个小诊所也关门了。
其实镇上还有两家小诊所,她不敢带着小婵去冒险,万一出什么事,后悔也来不及。
镇上有个大一点的卫生所,也专门接生,她也不敢去,害怕父亲知道她们去镇上打胎,嫌丢人,估计父亲知道她们去镇上打胎,能把她们俩吃了!
这个小生命仍然顽强地躺在小婵的肚子里,继续在里面频繁地活动,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已经成为小婵的心病。
她每天,每时每刻都想着怎么样能把她弄走,能让她突然消失。看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她感觉自己实在都活不下去了,她越来越惧怕这个小东西,在她肚子里就像个气球,一天天地膨大起来。
有时你想要的东西,你想尽各种办法都强求不来。生命中你不想要的东西,费尽全力也赶不走它,它还是跟你不离不弃,你要或者不想要,它都在你身边。
现在反正村里人也都知道小婵怀孕了,时间长了父母亲也管得不是太紧,偶尔她也在家门口晃悠一圈,除非家门口没有人,或者村里人看不见的地方。
虽然父母已经不太管她了,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出去。她不想让村里人更不想让黄毛小萍他们看见她现在这个丑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