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个大小统一的帐篷搭在背风处,圆顶,三四丈大小,堪比一小间屋子,看起来颇为精致。
一早沐春风就吩咐底下人搭帐篷,那些人搭的那叫一个卖力,谁都不傻,看出来这是遇见高人了。
而且这高人还救了他们,自然更加卖力。
所以,当青鸿他们吃完饭后被领到帐篷外时。
雷无桀真心感慨,这沐家真是财大气粗啊,他随口问了句:“沐公子明天要和我一起下去看一看吗?”
“好啊。”沐春风答应的很爽快,似就等着这句话,他应下之后,扭头看萧瑟,笑道:“萧兄介意多我一个吗?”
“这倒是不介意。”萧老板声音慵懒,眼睛含着点意味深长的看了沐春风一眼:“只是,沐公子下去可别害怕。”
沐春风哈哈一笑:“我辈少年,无惧无畏,任前路万千波澜,亦能不屈不折,这波云诡谲的传说古城就摆在我眼前,不看一眼,实属遗憾。”
他说这话的时候,青鸿从帐篷的门里瞧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说的好。”雷无桀点头认同。
他们又说了两句,沐春风便离开了, 剩下的四人说了两句也散了。
外面仿佛安静了下来,青鸿踱到简易的木架前,看着摇晃的厉害的烛火,仿佛有看不见的风在吹它,烛火把帐篷里照的明明暗暗。
妖物流畅的精血无声无息的渗入到沙地里,紊乱了附近的能量场,烛火摇晃的愈发严重。
在外面收整货物以及已经在剥蜥蜴的众人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风,如芒在背。
不少人不由打了个激灵,在剥蜥蜴皮的人,心里有些打鼓,小声嘀咕:“今天这天气候降的也太快了…”
“诶,老杭,我们都是武者…你不觉得这有些不对劲吗…”他旁边的也低声嘀咕。
“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好好干,公子说了,咱们剥皮的人薪水翻五倍,好些兄弟都嫉妒咱们…”旁边一个年纪大一些壮汉开口。
青鸿举起手,似无聊的打了个响指,瞬间,摇晃的烛火不再晃动,众人无端端的感觉暖了一点。
人生来便带有灵性,俗称第六感的直觉,在成长的过程一次次被否认,也就失去了这种感觉危险的能力。
但在某些时候,又会突如其来的冒出来一点。
垂下的布帘门被撩起,烛火被风吹的摇晃。
青鸿回首看去,就见萧瑟出现在门口,手里拎枕头。
“无心去找雷无桀和唐莲他们了,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待着,总觉得有些阴冷诡异的感觉,今晚我和你一起在这屋里住。”
萧瑟坦然的把枕头丢到铺着兽皮的垫子上,和衣躺下。
这沐家再是家大业大也不会赶沙漠带床,这地毯上铺的“床”自然也就是几块上好的兽皮。
“萧大老板担心我呐?”青鸿熄了蜡烛,帐篷里陷入黑暗,盘腿坐在垫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经阖上眼的萧老板。
“你问的不是废话么。”萧老板面色淡然,眼都没睁,声音含着两分睡意:“我什么时候放心过,你两三岁的时候又小又轻,偏偏两步路都不愿意走,走那里去都是我抱着。”
“一点都不锻炼,也就是你哥我学武天赋不错才能抱的动你…走那么长的路。”
青鸿回想起那时候的萧瑟,十岁多的模样,一张脸端着大人模样的严肃。
他那时候纯粹就是懒的动,就想找个地方晒太阳,而他哥非要带他体验童年的快乐。
“那时候我总担心你这样 ,要是得个风寒恶疾该怎么办,所幸,你康健平安…”
青鸿知道,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夭折的孩子。
“后来你大一些了,到了该练武的年纪了,王叔和师父都说你没有练武的天赋…”萧瑟的声音渐渐的低了,最后消失在唇齿间,他的呼吸绵长。
“萧楚河,你会变得很强大。”小少爷无声的言灵自然而然地送了出来:“这个世界将因你而改变。”
青鸿很少用言灵来祝福旁人,其一是会产生因果,虽然他不惧但嫌烦。
其二嘛,他当初在神座空间顺手修言灵的时候,主要目的就是用来挖坑用的。
浅浅入睡的萧老板并不知道小少爷给他送了祝福,只觉得身心轻松的如同置身在星辰大海了一瞬间,或许是因为睡之前他在想过去的事。
到了梦里,他依旧梦到了过去的岁月。
长夜里并不安静,沐家的剥皮人依旧在劳作,沐春风这少东家也搬了把躺椅在外面打瞌睡,不好真的沉沉睡去。
白日里的大漠悍匪去而复返,悄悄地蹲在高高的沙丘上眺望远处,却只是几个人。
还是那个首领带着两个壮汉,还有一个批着黑色披风的年轻女子,当他们看见那蜿蜒如龙的地缝时,大惊失色。
特别是那个女子,她俏丽的脸可以用骇然来形容。
“真神的神墓浮现…天罚即将落下。”喃喃低语:“他们不会活着走出大漠…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佘女,我们现在该如何?”首领低声询问,声音难掩慌乱。
看得出女子的地位在他们那里很高。
“走!立刻带着所有族人搬迁!”佘女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大漠待不得了。”
后面的那两人不明所以,低声恭敬询问:“佘女,我们一定要搬迁吗…那么多人…”语气迟疑不决。
他们这个群族族人上千,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大漠深处,守护着神墓,据说,他们也曾经昌繁过。
“真神传承下来的神录你没背吗?!”佘女低声呵斥,眉眼间满是信仰,:“当大地裂开深渊,炼狱即将来临,我将给予你们最后的祝福,愿你们重获新生。”
首领横扫了他们一眼,让两人压迫感来袭,他说:“搬,现在立即回去搬迁!”
“是…”
“是…”
他们对那条地缝虔诚的跪拜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一片地域,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
暗色浓郁的帐篷里,在睡觉的萧老板长睫微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